4、chapter 4 角落作畫(2 / 2)

夜色風涼,無星也無月,天空黑沉沉一片。

譚宇堯吸了幾口,聲音有些低沉,手搭在露台的石欄上問蔣鳴:“那事,有音訊了嗎?”

蔣鳴吐了口煙,搖頭。

“用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謝了。”

譚宇堯捶他,“咱倆多少年兄弟了,說謝就見外了啊。”

蔣鳴勾了勾唇。

譚宇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了句:“不急,早晚能找到的。”

蔣鳴看著遠處,眼神幽深,沒說什麼。

南公館所在偏僻,周圍十分寂靜,無人說話時,四下裡像陷入迷霧般幽邃。

譚宇堯按滅了煙,清了清嗓子,問蔣鳴:“一會兒一起去喝一杯啊?欣欣還舍不得著呢。”

說著朝包間裡揚了揚下巴,譚欣正趴在椅背上朝他們張望。

這時手機又震了起來,蔣鳴低頭看了眼,是施月的信息:[弟弟還等著你呢,不肯回家。]

蔣鳴沒回複她,抬起頭用夾著煙的手對包間裡的譚欣揮了揮,答道:“好。”

回到包間又坐了會兒,三人看了眼時間,也十點多了,於是結賬下樓,準備轉場。

下到一樓,譚宇堯讓他們在大廳等一會兒,自己下去取車。

譚欣圍著蔣鳴嘰嘰喳喳說自己這半年在國外讀書的經曆,說老師怎樣誇獎自己,說同學怎麼羨慕自己,說學校裡有多少學長學弟追求自己。

蔣鳴安靜聽著。

手機又來了條消息,他低頭看,還是施月:[實在勸不動,我先回去了,鑰匙留給他了。]

信息下麵附了張照片——

是從門口拍的一張俱樂部大廳,人已經走光了,燈也關了大半。

暗下來的空間像浸滿海水的深寂海底。

俞小遠獨自低頭坐在角落裡,可憐得不像樣子。

蔣鳴盯著屏幕愣了幾秒鐘。

怔愣間手指不小心點在屏幕上,從聊天窗口退到了列表界麵。

又看到俞小遠頭像後麵那句我等你。

下午7點25發的,距現在3個多小時。

譚宇堯正好把車開了出來,朝他們按了聲喇叭。

蔣鳴收了手機跟譚欣走出門,譚欣剛準備往後座走,蔣鳴輕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將副駕駛的門拉開,把人輕輕推了上去。

關上門後走到駕駛座邊敲了敲窗。

譚宇堯按下車窗:“?”

“突然有點事要處理,今天先不喝了,下次我請。”

“彆啊,你處理好再來就是,我們等你,這難得一聚。”

“還是下次吧。”蔣鳴說著矮下身子,對副駕駛的譚欣說:”欣欣早點回去休息吧,等時差倒好了我再請你們,地方隨便挑。”

譚欣有點不樂意,還想說點什麼,蔣鳴拍了拍車頂留下一句:“路上小心。”說完轉身朝巷子外走去。

他在路邊攔了輛車,一邊上車一邊報了地址。

周五的夜晚,路上哪裡都不好開,走一段堵一段,蔣鳴在後座解了兩顆襯衫扣子,對司機師傅說了句:“麻煩開快點。”

司機也很無奈:“我也想快啊小夥子,但堵成這樣,我也不能在天上飛。”

蔣鳴摸了根煙叼嘴裡,剛摸出打火機,想起來車上不能抽煙,又塞了回去,手撐著額角閉了會兒眼。

車流湧動,煌煌燈火在車窗上拉出一條條明黃的光帶,將夜色切割成不規則的形狀。

平常半小時的路程走走停停愣是開了五十分鐘才到。

蔣鳴下車後快步朝大廈走去,電梯停在9樓,他按了上行鍵,顯示數字開始變動,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那數字比平常跳得慢,不耐煩地又按了幾下按鍵。

終於坐電梯到了7樓,門還沒開全他就快步走了出去。

推開俱樂部的玻璃門,轉過前台,一眼望去,俞小遠還坐在那個角落裡等著他。

聽見門口的聲響,俞小遠也沒動,仍舊低著頭發呆。

蔣鳴走到他身邊,輕聲叫了句:“俞小遠。”

俞小遠這才抬起頭來,看見是他,立刻綻開一抹笑,笑著說:“你回來啦。”

蔣鳴不知為何有點沒法跟他對視,轉開了眼,看了看牆上他已經完成的畫。

畫上是一隻身有淺色花紋的雪豹,陰陽眼,仰頭朝著角落裡,一爪前伸,一爪伏地,獠牙微齜,卻是一個臣服的姿態。

蔣鳴語氣輕緩了些:“畫得挺好。”

“你還沒有看全呢。”俞小遠說著指了指牆麵的另一個折角。

蔣鳴隨他指的方向轉頭看過去。

那裡用寥寥幾筆黑白構造出一個人物的剪影——黑色無尾禮服與背景融為一體,翼領法式襯衫,黑色領結,西裝左邊駁領插著一朵紅色玫瑰。

蔣鳴認出,這是教父維托·柯裡昂。

俱樂部的射燈切過牆角打出的陰影正好將人物籠罩其中,光影反轉,就像人物站在陰影造成的聚光燈下。

陰影中的教父正向雪豹伸出一隻手。

他像要撫摸它,也像要殺死它。

雪豹迎著他的手,眼裡沒有畏懼。

蔣鳴轉回目光,

俞小遠正坐在他的影子裡仰頭看他。

白色頭發的男孩和那隻陰陽眼的雪豹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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