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雙在龔世郎轉身後也不再逗留,施施然往回走。
禦書房內依舊沒有旁的下人,邢溫書便隨著他的腳步一道進來,擔憂地開口:“陛下,您的傷口如何了?”
謝安雙漫不經心回答:“死不了。”
“陛下。”邢溫書似是對他的說法表示不讚同,“您貴為一國之尊,還是應當愛惜自己的身體。”
謝安雙輕哼一聲,不屑地繼續說:“孤隻是實話實說。孤可不似邢二公子那般嬌氣怕疼,不過是區區一道劃傷。”
邢溫書聽出他並不是在逞強,但還是不放心地上前,說:“即便如此,臣還是想請陛下允許臣查看一下陛下的傷口。”
這麼多日下來,謝安雙差不多習慣了他在某些方麵的執著,坐在軟塌上隨便他檢查。
邢溫書便小心地掀開他的衣袖,發覺包紮好的繃帶上隱隱有滲出的血跡。
傷口都再度撕裂了,居然都能做到麵不改色。
邢溫書心疼之餘也有些驚奇。
依照正常人的標準來說,傷口撕裂的疼痛感不可能被掩蓋得如此完美。
不待他繼續深想下去,謝安雙就已經變得不耐煩:“行了,邢二公子看也看了,差不多可以了吧?”
邢溫書正色道:“陛下傷口撕裂,還是應當再換一次繃帶才是。陛下可知禦書房內可否有繃帶與傷藥?”
謝安雙挑了下眉:“怎麼,邢二公子要親自替孤換藥?”
邢溫書一本正經回答:“龔侍郎並非簡單人,此時召見禦醫恐生事端。”
謝安雙神色微斂:“孤還以為邢丞相是什麼正人君子,原來也會背後說人壞話這套啊。龔侍郎可是孤的表兄,邢丞相還是將你那無處安放的疑心收一收罷。”
說到這裡,他又將話題偏轉:“禦書房可沒有什麼繃帶與傷藥,便不勞煩邢丞相多費心了。”
話題轉移得有些突兀,但謝安雙並不想讓邢溫書繼續停留在關於龔世郎的事情上。
龔世郎是太後黨中的重要人物,而太後黨在他登基這兩年的刻意縱容下,勢力有一定的發展,邢溫書初回朝堂,很難與太後黨的勢力抗衡。
在他與葉子和的局布完之前,他不能讓邢溫書陷入與太後黨過於敵對的境地。
謝安雙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再回神時麵前就多出一杯茶水。
“方才是臣多嘴了,陛下再喝些安神茶罷,待回到長安殿再喚禦醫替陛下重新處理傷處。”
邢溫書不知何時端來一杯安神茶,單手遞到謝安雙麵前,麵上已經換回了平日的溫和笑意。
謝安雙看著他依舊隻是虛虛搭在茶托邊沿的左手,輕哼一聲暫時與他達成和解,接過安神茶喝了幾口。
茶水的溫度被晾得剛剛好,小半杯喝下去就緩解了不少他腦袋的不舒服。
他稍稍舒出一口氣,不知不覺間放下戒備,於邢溫書麵前顯露出之前被掩蓋的疲倦。
正如方才邢溫書所言,龔世郎不是個簡單的人,比之朝堂中的大部分官員都要縝密敏銳。和這樣一個人打交道,就必須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則很容易出現紕漏,導致被察覺些什麼。
但是龔世郎再怎麼不簡單,謝安雙還是覺得邢溫書更勝一籌。若是要在邢溫書麵前偽裝,他大抵需要打起二十分的精神來。
想到這裡,謝安雙又不由得慶幸邢溫書是他選中的人,他可以毫不掩飾地在邢溫書麵前露出自己的弱點,給他可趁之機。
幸好是邢溫書,又偏偏是邢溫書。
謝安雙將杯中茶小口喝完,休息片刻後才同邢溫書一道回長安殿。
接下來的小半日時間他就幾乎都被邢溫書限製待在長安殿內好好休息,基本除了晚膳和晚膳後小會兒的休息時間,他都躺在床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