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戰場上。
幾個修士禦劍飛行,按照慣例打掃戰場,看到有還沒斷氣的魔族就出手補一劍。
隻是這一次他們似乎很輕鬆。
從修仙界的營地開始,一道巨大的鴻溝筆直綿延千裡,直接突入魔域土地。
鴻溝之下壓根不需要看,完全不會有任何活物;而在鴻溝旁邊,一排排嫩綠的竹筍冒出尖尖,散發著盎然的生機,驅散了土地中縈繞的魔氣。
修士們敬畏地看著這片奇景,言談之間頗為感歎:
“司真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誰能想到他竟然不聲不響突破到了元神真人呢?”
“倒也沒說他已經突破元神了……”
“不是元神真人哪有這麼強的法術!我依稀記得十幾年前司真人就是雲鶴宗天分最高的弟子,隻是後來向隕天異軍突起,將司真人的名聲壓了下去。”
說到這裡,那修士有些恨恨,“向隕天在搞什麼,手裡那麼多天材地寶不拿出來用,害得宗門弟子戰死這麼多!我兩個好徒弟都死了!”
旁邊一人趕緊“噓”了一聲:“司真人還是向隕天的道侶呢,你說話小心些。”
開頭說話的修士閉了嘴,還是咕噥了一句:“看向隕天過去在魔域這邊勾三搭四,著實看不出他還有道侶。”
“誰不說呢,司真人又好看又強大,我若有這等道侶,便是天天端洗腳水也樂意。”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這模樣,連司真人身邊的獸奴都比不過!”
剛才說笑的修士忽然哆嗦了一下:“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你彆說,還真的……”
另一人目光一凝,忽然驚駭地道:“魔域來攻擊了!”
遠處天際線,一道黑褐色的浪線撲了過來。
血浪很快逼近,腥臭之氣清晰可聞。
就在修士們被血海散發出來的魔君威勢震懾不能動彈的時候,一道劍光自修仙者營地裡飛出,白虹貫日一般一閃而逝,將血浪徹底劈碎!
修士們瞬間鬆了口氣:還好有司真人在!
陸迦清冷的聲音半空響起:“血魔君,你找死?”
血浪被劈碎之後在半空凝成一個人形,麵容模糊不清,手裡各提著一個人,陰森冷笑:“司白墨,你就不怕剛才一劍殺了你師父和道侶?”
“我自然有分寸。”
血魔君“嘿嘿”一笑:“恐怕不是有分寸,是你早就想把他們一起殺了吧?”
下麵的修士們一怔,感覺自己要聽什麼了不得的隱秘,精明的已經開始考慮趕緊溜走,免得一會打起來被波及甚至滅口。
向隕天在血魔君手裡,似乎猜到血魔君要乾什麼,拚命掙紮了起來。
血魔君已經繼續說了下去:“畢竟自個兒道侶和師父苟且偷情,說出去既不好聽、也不好討公道。”
血魔君說話時特意用法術擴大了範圍,數千裡範圍內所有修士都聽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向隕天和師父玄風有染?!
師徒逆倫之事暫且不提,向隕天可是有正兒八經道侶的!
這麼一想,修士們恍然發覺,他們好像從未見過司白墨和向隕天一同出現,反倒是上次向隕天帶著師父玄風來魔域戰場時,兩個人膩歪得緊,若非早知是師徒,還以為他們是戀奸情熱的一對兒。
向隕天瞳孔驟然收縮,看著對麵的司白墨,大聲喊道:“白墨,你聽我解釋!他在騙你!”
陸迦的聲音再度傳來:“一麵之詞,如何作證?”
血魔君再度冷笑:“不如聽聽你的好師父的話?魔域有種搜魂術,可令道行低的人清晰吐露真言,你想必應該知曉。”
陸迦聲音冷了些:“不許傷我師父。”
“玄風連丹境都未到,本座施展的搜魂術豈會傷到他?”
血魔君在玄風後頸傷輕輕一拍。
玄風眼神瞬間呆滯,張嘴道:“隕天明明先與我歡好,卻又向我祈求將白墨許配給他,我才應該是隕天的道侶。”
所有人再次大吃一驚。
之後玄風將和向隕天之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比凡人流傳的任何一篇鄉坊說書都要狗血離奇。
末了玄風哀怨地看著向隕天:“隕天,我不在意你的道侶是誰、也不在意你究竟有多少相好、更不在意為你做出什麼犧牲,隻要你能讓我陪在你身邊,便是死了我也願意。”
如此深情的告白,卻讓人惡心得想吐。
向隕天道貌岸然,沒想到內裡竟然如此肮臟齷齪!
各大宗門的長老在玄風講述的故事中聽到了自家弟子的名字,全都臉色鐵青:這下麵子都丟儘了!
那些被提到的弟子有在現場的,也麵色赤紅羞愧難當。
他們也不知道以前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呢?
血魔君嘲弄地笑了起來:“這就是你們修仙界名滿天下的未來之光?太可笑了。司白墨,這等道侶和師父,我幫你殺了吧?”
向隕天掙紮不開血魔君的鉗製,麵若死灰,隻能寄希望於他苦苦追求的道侶能夠心軟。
早知道司白墨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突破到元神,他何必費儘心思地到處“播種”?
過去司白墨對他百依百順,這次說不定、說不定……
陸迦的聲音再次響起:“血魔君,你在這裡說這些,目的不是想殺人,隻是想獨占隕天,好與他生生世世。”
血魔君一點都不覺得羞恥:“那是自然,本座看中的人,隻能有我一個。向隕天,你勾引我的時候,就該想到如今。”
血水宛如情人的手,在向隕天臉上輕輕撫摸,將向隕天的臉腐蝕出一個血窟窿,隨後很快將他重新治好。
這一幕讓所有修士都覺得腦袋不夠用了。
向隕天……連魔域的人都要勾搭?
陸迦沉默了好久,忽然道:“這道侶不要也罷,隻是師父於我有養育之恩,你若敢動他一根汗毛……”
“唰!”
白光驚鴻一現。
血魔君整個身體驟然化作兩半。
“……這便是下場。”
分成兩半的血水很快重新凝聚起來,氣勢卻已經大不如前。
血魔君虛弱的聲音帶了些恨意:“好、司白墨,很好!”
他今日目的已經達成,當即毫不猶豫地化作血水遁走。
向隕天自然要帶走的,但是玄風……
血魔君在修仙者陣營那邊掃了一圈,微微眯眼。
他來之前本打算隨意殺掉玄風,但剛才吃了司白墨一劍,讓他察覺到有些古怪,於是順手把玄風也一起帶回了魔域。
司白墨的“留下師父”和劍光跟在他屁股後麵追了幾千裡地,總算千鈞一發躲開了氣機牽引。
向隕天雙目無神地癱在地上。
血魔君扯掉偽裝的麵具,冷笑一聲:“怎麼,和道侶決裂,心痛了?”
向隕天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慢慢抬起頭:“不,白墨他隻是一時生氣,隻要我好好道歉,他一定能原諒我……隻要我道歉,發誓以後對他一心一意……”
血魔君血色眼眸中閃過強烈的殺意,一把將向隕天提起來,冷冰冰地點透現在的事實,語調殘忍而溫柔:“你清醒一點,司白墨剛才配合我演完這場戲,就是已經對你徹底斷絕情意,將你舍棄的意思。你以後的全部人生都隻能有我一個人了,懂嗎,向隕天?”
向隕天麵若死灰。
血魔君看出向隕天眼眸中的不甘,忽然輕笑一聲,諷刺道:“司白墨是不是很久沒有讓你碰過了?你大概不知道,對你清冷矜持的司白墨,私底下和他那個獸奴不知道玩得多花。”
向隕天猛然抬頭,脫口而出:“不可能,白墨怎麼會看上那種低賤的玩意兒?”
“我親眼見他們在魔域同行親密無間,豈會騙你?那獸奴模樣兒倒是不錯,說不定司真人就喜歡這樣的呢。”血魔君嘲諷完,自己反而陷入了沉思,“那獸奴的異色瞳倒是有些熟悉……”
……
陸迦為退星斟了一杯酒,笑眯眯地道:“全都清乾淨了?”
退星點點頭。
將向隕天所有後宮找到、然後用玄冰之氣蕩滌向隕天留在他們軀體神魂中的雜質,這活著實不算輕鬆。
除了陸迦,也隻有退星的玄冰氣能做到。
退星目光灼灼地看著陸迦,委婉地暗示:“我昨日成年了。”
陸迦輕輕挑眉,伸開手:“過來我檢查一下。”
退星依言湊過來,讓陸迦手指點在他的眉心。
陸迦靈力在退星體內繞了一圈,收回手指:“嗯,應該成年了。”
退星的根骨已經凝實,和過去確實不一樣。
退星眼前一亮。
陸迦將他推到一邊:“先喝酒。”
退星老老實實地坐回去。
陸迦看著退星今晚如此聽話的模樣,故意道:“看著現在的你,倒讓我想起從前,給你治傷你都要咬我。”
退星臉色微赧:“我忘記了。”
陸迦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法器,放在桌上。
退星目光凝聚在它上麵。
“之前答應你,為我做事十年,就還你自由。”陸迦仰頭灌了一口酒,隨意地揮揮手,“如今提前給你。”
退星臉上血色儘數退去,盯著那個控製法器看了好一會。
曾經他心心念念的東西,如今卻避之如洪水猛獸。
退星捏緊拳頭,低聲沙啞道:“你不要我了嗎?”
陸迦歪頭看他:“難道你想一直當我的獸奴?”
退星抬起頭,異色雙瞳中目光宛若實質,慢慢站起身:“不行嗎?”
陸迦仰頭看著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