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臾反複強調陳拂衣的可怕,夏禮卻沒聽進去半個字。
“你在現場?”夏禮問。
墨臾:“我在。”
“血祭全城?”
“血祭全城。”
“那你為什麼還活著?”
“那我為什麼還活著?”
墨臾豎直的瞳孔一陣收縮,“對哦,為什麼?”
夏禮翻了個白眼,“你先搞明白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吧。另外,我是劍啊。我為什麼要怕血祭這種事情?”
一把劍,隻會是執行者的工具。
陳拂衣聽到夏禮的話,從墨臾說出“血祭酆都”開始一直半垂的眼簾忽然張開,他注視著夏禮,果然,連思考都是標準的凶兵方式。
墨臾努力回想,可是酆都就是在陳拂衣一劍之後連鬼都給清空了啊,那冥土地裂開百丈之深,黃泉路被劈成兩段,鬼門關半扇大門直接沒了。據說那個時候陳拂衣已是強弩之末,強弩之末都有這實力,怎麼想都太可怕了。
因為滿腦子隻有空蕩蕩的酆都城的慘烈模樣,以至於墨臾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究竟在乾嘛,就記得殺瘋了,隻要一停下就會死,沒有誰敢停手。
夏禮瞥了一眼墨臾四十五度角望天的樣子,猜到他估計是記不清了,反正他也不是非要知道陳拂衣的這件事,就岔開話題,說回了網速上。
“你不然申請換個地方得了?鎖龍井反正是為了鎮壓惡龍,你寫個保證書,保證自己不再作惡,當一條新時代好黑龍,讓管理中心給你挪個信號覆蓋強,上網沒問題的地方。”
“我也想啊!”墨臾揪住自己的頭發,“可我不能走!”
夏禮為什麼都沒來得及問,墨臾就自故自地說了下去:“當時我為什麼要手賤去摁死那條蟠龍,小橙子早點告訴我抓那條龍是來坐牢的,我肯定不會動手。
結果等我殺了那條作惡多端的蟠龍他才開口說:玄溯,祿存山凶煞已成,此龍要做鎮山擋煞之用。好家夥,我直接把一條工具龍乾掉了。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其他替代品,沒辦法,那我隻能說我行,我可以,我來。”
夏禮很難想象墨臾竟然是自願的,他說:“你一來就來了這麼多年?你沒想過你被騙了嗎?”
“小橙子不會騙人的!”墨臾拔高了嗓音道。
夏禮浮誇地捂了一下耳朵:“你都跟這兒多少年了,還能找不到把你換出來的其他工具龍?就我知道的犯事兒的螭龍、蟠龍起碼能有兩個手的數。”
墨臾明黃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瞳仁豎成一線,似乎正在經曆腦內的掙紮。
陳拂衣適時開口:“是宵晟真人嗎?”
“對對,就是小橙子。”墨臾連連點頭,追著陳拂衣道:“他是不是不會騙人?”語氣裡帶著急於尋求認同的意味。
陳拂衣頷首:“宵晟真人為人正直,乃修真界典範。不過——”
聽到轉折,夏禮和墨臾都屏住呼吸,“他已經飛升很久了。”
墨臾整條龍都呆住了:“飛、飛升了?”
夏禮:“飛升前還忘了交代龍兄這個事情?”
陳拂衣這下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道:“他,不是忘了。他本來就說話比較慢,從九霄山符宗那邊每年維護各處封印來看,他大概率是交代到一半,沒來得及說完就飛升了。”
這位宵晟真人是九霄山符宗上一任宗主,也是九霄山上一任的掌門,因為九霄山劍宗一脈心裡隻有劍,管理水平極差,所以符宗的宗主都要兼九霄山掌門一職。
寬泛一點來說,陳拂衣和宵晟真人還是共事過的同事。
夏禮在努力控製自己的嘴角,這個事情聽起來很慘,但真的有點好笑。
“那我怎麼辦?不對,你是怎麼知道的?”墨臾盯住了陳拂衣。
“這題我會。”夏禮指著陳拂衣道:“他也是九霄山的,劍宗的。”
陳拂衣歎了口氣:“我會和丹塵子說明情況。他是宵晟真人的首徒,這一任的符宗宗主。”
“那你讓他們快一點。”墨臾好像是消化了宵晟飛升的事實,整條龍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
趙晨雨火急火燎地安頓好世界觀重構的凡人們趕回溶洞,一進來就看到劍修、劍、以及龍三個物種和諧對話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