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奔跑在夕陽下,穿出校門,走過人行橫道。
最後,他們跑去了丘巒家,丘巒沒有出來見他們。
第二天,列缺被父母帶著離開了秀水鎮,離開前他又去找了趟丘巒,卻得知他已經出門了。
那時候丘巒家還不是現在這裡,他在屋外等了許久,被不知情家裡人催促著上了車,告彆了這座他待了兩年小鎮。
而那句遲遲沒有說出口道歉,則被掩藏在了心底,塵封在了過去記憶裡。
“你們是誰?怎麼進來?”
一個渾厚嗓音將列缺拉回了現實。
泳池邊站著一名中年男子,年紀五十歲左右,手裡拿著一隻哨子,穿著印有秀水小學標誌運動衫,應該是這裡體育老師。
旁邊那些學生在自由遊泳,中年男子直接朝著他們方向走了過來。
“我們以前是在這裡畢業,今天回母校來看一看。”列缺向他解釋說。
“秀水小學畢業?幾年了?”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他們,像是在懷疑列缺說話。
“差不多有八年了,我們還參加最後那年遊泳混合接力賽,沒想到學校變化這麼大。”
“最後那年遊泳混合接力賽……”中年男子又看了他倆好幾眼,一會兒皺眉一會兒鬆開,終於想起來了點什麼,“你是那誰……列缺?還有你是……丘巒?”
“嗯,是我們,您難道是歐陽老師?”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是我。我說你倆瞧著有些眼熟,你們現在上大學了吧?在哪兒念書啊?怎麼想著回來看看了?”
“我和丘巒都在蒲城,最近放假,順道過來看看。”
基本上都是列缺在回答,丘巒很多事都記不得了,害怕不小心說錯話。
“蒲大好啊。”歐陽老師豎了下大拇指,“丘巒我倒是有點印象,他家就住在秀水,但也很多年沒見著了。我記得你家住在臨城?”
列缺點頭:“對,老師您還記得這麼清楚。”
“這不巧了,我老家就是那邊。”歐陽老師笑著說:“你當時和季朗關係還不錯吧?他怎麼沒來?我記得你那時候都不怎麼愛和丘巒說話,丘巒也不愛搭理你,我還擔心你倆一起報名參加混合賽會發生點什麼。”
其實不是他不愛和丘巒說話,而是每一次搭話丘巒對他反應都很冷淡。連續幾次之後,他便覺得丘巒不喜歡他,排斥他,也就變成了歐陽老師口中那樣。
列缺聽這話頭不對,往身旁丘巒看了眼,急忙岔開話題,“季朗家離淮城有點遠,所以這次沒有一起來。歐陽老師,您現在還在教遊泳嗎?”
“嗯,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
他們一直聊到下課,鈴聲響了之後才從學校離開,在學校附近小店裡吃了兩碗鹹味豆腐腦。
“歐陽老師說,你以前不怎麼和我說話,我也不愛搭理你。”丘巒問:“為什麼呀?”
列缺早就猜到丘巒會問他這件事,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不緊不慢地回答:“因為我們當時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所以那段時間沒怎麼說話。”
“噢。”丘巒並未對他話有所懷疑,注意力很快被路對麵音樂噴泉吸引了過去,“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那邊好多人,好熱鬨。”
列缺順著他目光望去,一輛豪車從視野裡飛快駛過。他視線掠過那一行車牌號,總覺得像在哪裡見過。
丘巒拉著列缺來到對麵,這裡聚集了不少遊客,旁邊有一座許願池,他們正對著池子許願拋硬幣。
“小巒想要許願嗎?”列缺摸出口袋裡硬幣放在他手心裡。
“嗯!”
丘巒背對池子站著,閉上眼睛,右手拿著硬幣從左肩扔向身後許願池。
旁邊列缺靜靜地看著他,夕陽餘光勾勒著眼前人輪廓,溫柔而恬靜。有那麼一刻,他希望時間能夠變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微風拂麵而過,丘巒隱隱約約聽見了‘對不起’三個字。等他睜開眼時,又很快被風給吹散了。
他以為是自己幻聽,沒太在意,牽起列缺手說:“阿缺,我們去店裡找爸爸吧。”
春夏甜品店內。
夏滿正在打奶油,今天有客人來店裡預訂了一個草莓蛋糕,說是晚上要慶祝生日。他擔心太早做出來會不新鮮,所以算著時間才開始動手。
“我先回我爸媽他們那兒去了,小景爸媽說了今晚會過來。”謝春和從休息間裡換了衣服出來,一邊整理著領結一邊說:“晚上就不回秀水了,明天去公司開個早會,下午再來找你。”
小景是他去世妻子名字。
“嗯,你去忙吧。”夏滿低頭認真做著蛋糕。
謝春和在他麵前站了一會兒,本想伸手去摸摸他頭發,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那我走了。”
說完,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門又開了。
“怎麼回來了?”夏滿當是謝春和去而複返,頭也不抬地問。
那道頎長身影慢慢向他走近,然後停了下來。一雙眼睛落在他身上,仿佛看見了多年未見珍寶般,目光滾燙而熾烈。
見對方許久沒有回答,夏滿以為是來店裡客人,緩緩抬起頭來。在看見那張熟悉麵孔後,整個人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