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又胡說！”
“奶奶可彆不信，你看世間男子，便是莊稼漢多打兩鬥稻穀都要生點花花腸子，哪怕是名聲甚好的二爺和你娘家長輩兄弟，又哪個沒有妾室通房？唯有咱們大爺，不僅婚前屋裡乾乾淨淨，婚後更是恨不得離丫鬟們八丈遠。除了一心愛慕於你，還能有其他理由嗎？”
“唉，你說的有道理，可惜……”
賈赦趕緊收回發散的聽力，剛才入耳的這些對話已經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無論張氏可惜的是什麼，他都承受不了更多了。
說來賈赦已經成婚九年，兒子也八歲了，怎麼他從來沒發現張氏竟然是這樣的性子。是他太不關心張氏了？還是張氏在他麵前裝得太好了？或者是這次懷孕對她的影響這麼大？
他們明明是因為祖父病重想要看著賈赦娶妻生子，所以才匆匆相看成婚的。便是婚後，不也是張氏一心做好榮國府的長孫媳婦，賈赦敬著讓著妻子嗎？他們連談情說愛互通心意都沒有過，哪裡來的愛慕？不要通房小妾，是因為他潔身自好，跟愛慕完全沒有關係！
賈赦實在不能接受張氏和陳嬤嬤的說法，此時心中不斷冒出些不好的念頭，果斷轉身退出了正房。
看到守門的丫鬟，賈赦隨口吩咐，“奶奶問起就說我有事要辦，稍後再來給她送禮物。”快速往馬嬤嬤等人的小院走去。
院子裡，馬嬤嬤和盧嬤嬤對坐飲茶，不時指點一下拿著繡繃子跟針線較勁的時舞和時綺。如果不看那幾棵繡得歪七扭八的小草，倒也算是歲月靜好。
“見過大爺。”時舞和時綺先發現賈赦，忙不迭地扔了繡繃子起身行禮，兩位嬤嬤沒好氣地看了丫鬟們一眼，也跟著起身見禮。
“不用多禮，”賈赦揮手，滿臉和善，“你們繼續。”這是對兩個小丫鬟說的。
“大爺您坐！我去給您倒茶！”
“我去給您拿點心！”
兩個丫鬟恍若沒聽見，飛一般地跑走了。她們以前接受的是暗衛訓練，就算是來做丫鬟，懂規矩不就可以了嗎？乾嘛還要她們學針線？這是暗衛該乾的活嗎？
然而聽著兩位嬤嬤親切的嘮叨，受著溫柔的眼神，孤兒出身的兩人抵擋不住，每每隻能乖乖接過繡繃子，不過每次都想抓住機會逃跑就是了。
兩位嬤嬤恨鐵不成鋼地瞪眼睛，賈赦雖存著看熱鬨的心，此時也笑著安撫，“二位嬤嬤不用心急，時舞和時綺自有本事，會針線錦上添花，不會針線也無傷大雅。”
馬嬤嬤怔了一瞬，和盧嬤嬤相視一眼，恍然道，“大爺說的是，是我們想岔了。”
賈赦微笑，岔開了話題，“二位嬤嬤這幾日住得可順心？粗使丫鬟們用得可順手？有沒有什麼缺的少的？正好我給你們添上。”
“這裡一切都好，什麼也不缺，小丫鬟們也聽話。我們吃得好睡得好景色也好，竟是從來沒有過的舒心日子！”馬嬤嬤爽朗笑道，盧嬤嬤和善的臉上也露出閒適的笑意。
“那就好。”賈赦滿意點頭，麵色微凝，“隻是我這邊正要勞煩二位嬤嬤。”
“大爺直接吩咐吧，我們本來就是下人，哪裡用得上說勞煩。”
賈赦微微點頭，思考良久，才謹慎開口，“我這次離家回府，張氏變化極大，幾乎和從前判若兩人。”今日的見聞，賈赦決然不可能說出來，但有一點他感受得很清晰，“而且我能感覺到，她對我非常排斥。”
“嗯。”兩位嬤嬤點頭，這點她們在見張氏第一麵時就發現了，隻是不好直言而已。
“大爺是想我們找出奶奶變化的緣由？”馬嬤嬤小心試探，丈夫外出歸家，妻子性情大變，說給誰聽都不會覺得有啥好事。
“二位嬤嬤又不是捕快，我還要你們去查案？”賈赦失笑搖頭，正色道，“我請二位來，就是為了讓張氏順利生產、母子平安。二位嬤嬤之前說過情緒會對胎兒有影響，我覺得她這個狀態不對勁，不知後續會不會影響到孩子甚至她自己，正好二位嬤嬤經驗十足又近在咫尺，我便過來求助二位了。”
說到這，賈赦又解釋，“並不是我不想為她請太醫，我剛回家時就提過一次，那時她便極為排斥，現在她狀態更不對，我怕請了太醫她不僅不讓看，反而激動之下出事。”
從成婚不久，賈赦便看出張氏其實是不情願嫁給他的，所以這次張氏懷孕對他更為排斥，賈赦也並沒太放在心上。懷孕之時丈夫不在家，妻子有怨氣很正常，張氏隻是怨氣更重一點罷了，他多讓讓多哄哄也就過去了。
誰知道他今天竟然發現張氏的整個認知都發生了變化，他不相信自己之前的感覺是錯的，更不覺得張氏能騙他這麼多年，會如此必定是有某種緣由，或許又是某種前朝秘藥也說不定。
偏張氏已經懷孕近八個月，這個時候受到刺激，早產難產都說不準。賈赦不敢妄動，正好家中有兩位經驗十足的穩婆，他也顧不上張氏喜不喜歡，趕緊來求助是正經。
兩位嬤嬤鬆了口氣，也坦誠道，“奶奶的情況極為少見，她又對我們極為排斥，我們隻能試試看。”
賈赦相當理解，“二位願意幫忙我就感激不儘了，我知道的，她這種情況誰也給不了準話。”
“大爺可以找一找奶奶改變的緣由，”盧嬤嬤建議，“對症下藥，解了奶奶的心結或許會有用。”
“多謝嬤嬤指點，我想辦法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