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石難過地點頭,“爺爺說,要是家裡日子過不下去了,有人打聽少爺的事,就去求他們幫忙。如果他們是好人,就跟著他們走;如果他們是壞人,就說說少爺的習慣就行了。媳婦說他們都是好人,小的就跟著來了。”
家裡日子過不下去,有人來打聽阮凡,媳婦說是好人,完美符合馮石爺爺說的話。不過是不是好人,是依靠媳婦說的話嗎?賈赦繼續問,“那你爺爺還跟你說了什麼?”
馮石看了看賈赦,麵色變得鄭重,“爺爺讓小的記住兩句話,一句是‘跟小姑娘講話本,喪儘天良,該被天打雷劈’,還有一句是‘黔西桑家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希望老天有眼’。爺爺還說,如果小的說了這兩句話,你們就會照顧小的和小的媳婦。”馮石抬頭看向賈赦,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眼神竟然如孩童般清淨澄澈,他期待地問賈赦,“你們會嗎?”
“會,”賈赦很爽快地答應了,“你先在這裡住著,之後我會派人把你的媳婦孩子接過來,你們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讓人給我傳信。”不過是多養三個人而已,他本來就有幾個莊子特意收留無家可歸的人。更何況馮石過目不忘,便是讓他在暗衛營記記資料也很不錯,這樣他還能靠自己養活媳婦孩子。
“謝謝大人!”馮石感激地衝著賈赦笑。
“你先回去休息,晚點讓他們帶著你選一個常住的屋子。”賈赦溫和地讓吳用將馮石帶走,開始琢磨馮石爺爺那兩句話的意思。
“黔西桑家”說的應該是桑大夫和桑小姐,這句“惡人自有惡人磨”,應該是說他們被阮凡害了,“希望老天有眼”又是何意?是希望阮凡被治罪?
跟小姑娘講話本確實萬萬不該,可是講的人是誰?又是哪個小姑娘?不對!賈赦反應過來,怒火衝天的同時又萬分惡心,馮家爺孫在阮凡考中秀才後離開,而阮凡中秀才是在建安八年,那個時候張氏不就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
在河溝村勾搭桑小姐,在仲安縣又討好張小姐,阮凡還真不愧對他的名字!
安靜坐著的建安帝同樣領會了馮石爺爺的意思,心中也是一陣作嘔,又擔心地看向賈赦。張氏是他的妻子,卻從小就被其他男人處心積慮地接近,也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
除了憤怒惡心,賈赦倒沒什麼彆的想法,運了運氣讓怒氣稍減,賈赦又問剛進門的吳用,“江寧又傳來了什麼消息?”
“江寧的消息是您的舅兄小張大人主動提供的,”吳用沒有直接回答,卻提了張氏的兄長,眼角眉梢俱是欽佩,“小張大人外任四年,前三年與阮凡虛與委蛇,各種折騰他,麻痹了阮凡。”
“等阮凡調職回京,不到一年,小張大人就將他犯下的事全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人證物證樣樣俱全。如果不是您要查阮凡,想來要不了多久,阮凡的罪證也會被送到京城。以屬下愚見,這些證據之齊全,足以當場判阮凡死罪了。”
說完,不等賈赦吩咐,吳用便親自去將江南的證據拿了進來。這次的證據是由一個箱子裝著,裡麵足足有厚厚的兩大摞。大部分是小張大人提供的東西,小部分是暗衛核實的結果。
饒是以賈赦近似一目十行的速度,也看了好半晌。看完證據,賈赦冷笑,他剛才在心裡想的氣話倒還真沒錯。
原來,阮凡在外放的次年,就勾搭上了織造局的牛繡娘,並借著織造局的名義壓迫織戶,中飽私囊。而在冉繡娘遇害的前一個月,阮凡想要得到月朧紗,故技重施想要勾搭冉繡娘。卻沒想到牛繡娘心生嫉妒,一個狠心,直接將冉繡娘給毒死了。
冉繡娘死後,阮凡為了繼續借著牛繡娘撈銀子,賄賂了當時的織造郎中江同。於是,江同不深究,牛繡娘又使小草做假證,將買鼠藥的人說成是冉繡娘,還有被阮凡威逼利誘的仵作,冉繡娘的死成功被阮凡定案成了自殺。
再之後,牛繡娘升了首席繡娘,阮凡對織戶們的壓迫更狠,撈的銀子也越多。直到四年前,小張大人外任江寧知府,阮凡知道小張大人和他不對付,怕被揪住小辮子,才不得不收斂起來。
果然小張大人到任後,在辦好自己的事情之外,就致力於給阮凡找麻煩,各種方式各種折騰,隻有想不到,沒有小張大人做不到。而在打探到小張大人要連任後,阮凡連掙紮都沒有,便灰溜溜地調職躲回了京城。
阮凡走後,小張大人麻利地搜集了所有的證據,在暗衛們探查的時候,痛快地交接給了他們。所以,江寧的消息才會跟仲安縣的消息同一天抵達京城。
看完這兩大摞有新有舊的證據,賈赦暗自嘀咕,他舅兄其實在去江寧的第一年,就能把阮凡查個底朝天吧。真讓人懷疑他去江寧府的目的,是不是就為了折騰阮凡。不過也是活該,就這兩摞證據上的罪狀,就夠阮凡死個好幾次!賈赦巴不得他舅兄將阮凡折騰得更狠!
放下證據,賈赦附和吳用的話,“這些證據確實夠齊全,江南還有其他的消息嗎?”
“江南沒有了,”吳用搖頭,“不過封池這邊查到的東西也不少。”
“讓他進來說說。”
封池進門,行過禮後,直接說道,“首領,屬下查到阮凡有一間私宅,隔壁是太子寵妾荊承徽的宅子,地下還有暗道相通。正巧今日阮凡派他身邊得用的下人出門辦事,屬下便直接將他綁了過來。”
“有問出什麼消息嗎?”賈赦抽抽嘴角,暗衛辦事可真是簡單又直接,鄭铖他們被帶過來也真不是他們不聽話。
封池遲疑了下,訕訕道,“營裡的慣例是先餓兩天,所以還沒開始問。”
賈赦的嘴角抽得更狠了,無奈道,“把他帶過來直接問吧。”吳用都直接衝去乾清宮找皇上了,封池還在按慣例。虧他以前還以為封池不沾酒的時候辦正事靠譜,嗬嗬!難怪吳用是大統領而封池隻能做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