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小暮接過了電話,手指輕快且嫻熟地在輸入了一串號碼,動作熟練得像是在練習了成千上萬遍一樣。
電話等待接通的嘟嘟聲很快從聽筒之中傳出,在偌大的貴賓室中悠悠的回響。
樓下大廳中柏青哥機器依舊在一刻不休地運作著,形形色色的賭客們還在樂此不疲地揮灑著鈔票,女人們的歡呼與尖叫像是水沸騰時蒸發的水蒸氣一般嫋嫋升起,順著牆縫飄進貴賓室之中。
聽著那人聲鼎沸的喧嘩聲和聽筒中略顯聒噪的嘟嘟聲,感受著鋒利刀刃觸及皮膚的冰涼刺骨,櫻井小暮竟走了神。
過往記憶的片段如同脫韁的野馬群,邁著奔騰的步伐席卷而來,踏過她所有的神經回路,往事如潮水般洶湧。
她想起了自己五歲那年,父母看到自己血統檢測結果為“鬼”時的驚恐與厭惡。
當時的她完全不明白,明明自己一直很乖很聰明,從來不像其他小孩一樣哭著喊著要這要那,每次吃飯前都會牢記媽媽的教導認認真真地洗手,去幼稚園裡也從來不和其他同學吵架打鬨,老師布置的作業也都好好地完成……
但……但為什麼一直對自己關愛有加的父母會在那一瞬間完全改變?
我什麼都沒有做錯,就因為被醫院判定為鬼,你們對我的愛就全部消失了嗎?
那時還是個孩子的櫻井小暮完全不能理解。
後來她被送入了埼玉縣的關愛學校,或者說是關押鬼的牢籠。
在學校裡,曾有一個老師對孩子們說過一句話。
“老師知道你們一定都很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學習認真聽話,隻要這樣做,爸爸媽媽就會來看你們了哦!”
當時課堂中孩子們不約而同地大喊道:“好!”
但眾所周知,孩子們的耐心是和女神對舔狗的感情一樣轉瞬即逝的東西。
前者可能隔天就消失殆儘,後者稍微好那麼一點點。
隻要轉賬不停,感情一般就不會歸零。
所以在老師說完那句話的幾天之後,基本所有的孩子都將它忘記了,迅速恢複了調皮搗蛋的本性。
可能連說那句話的老師自己都忘了。
但櫻井小暮沒有忘記。
她牢牢地記著這個謊言,像是即將溺水而亡的人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