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在想些什麼?”
周軒清朗的聲音,伴隨著吹風機的嗡鳴在零的身後響起。
和煦的暖風吹拂著零順滑如絲綢般的長發,一隻乾燥溫暖的大手在發絲之間輕柔地穿梭。
零的眉眼漸漸低垂。
她沉默了良久,輕聲呢喃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就是……就是……”
聞言,周軒的動作微微一滯,回憶了一下零這一周的舉動,眉頭一挑:“我大概有些明白了,你是不習慣自己這幾天的生活?或者說安逸的生活壓得你喘不過氣?”
零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點了點頭,但又很快搖了搖頭:“是這樣,但好像又不是這樣。”
借著玻璃茶幾的反光,周軒看清了女孩眼中的迷茫。
他輕聲笑了笑:“我明白了,看來你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或者說沒有明白生活的意義。”
“生活的意義?”零疑惑地重複道。
“是的,生活生活,顧名思義,自然是生下來主要就是為了乾活,但生活又不能隻局限於乾活。”周軒動作輕緩地捋著手中的發絲。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之前每天應該都是在執行無良老板給你的任務,007全年無休,古埃及奴隸看了都搖頭的那種,對吧?”
聽著周軒略帶揶揄的聲音,零不禁疑惑不解地嘟起了嘴唇,一向冰冷如雪的氣質中憑空多了些可愛味道。
“這……這樣有什麼不對嗎?”零扭頭看向周軒。
“當然不對啦,你之前的‘生活’就完全和‘乾活’等同了。”周軒啞然失笑,“生活的意義就是生活本身。”
“雖然這句話早已經是爛大街的雞湯了,但不得不說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琴棋書畫詩酒花,柴米油鹽醬醋茶,愛恨情仇摸魚擺爛,外出社交在家死宅,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列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才是生活真正的意義。”
說到這,周軒揉了揉零的腦袋,溫潤的眉眼中帶著清澈的笑意:“在乾活方麵,你毫無疑問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你還沒有學會怎麼去生活。”
“不過這完全不能怪你自己,隻能說是遇人不淑呐。”
“如果當初把你從黑天鵝港中救出來的不是黑心老板小魔鬼,那一切都會大不一樣。”
周軒撇了撇嘴,對不知身在何處的小魔鬼獻上了最真誠的惡意。
好好的一個俄國極品少女居然被你養成了這樣模樣!
就算拋開生活常識大量缺失不談,光是情感缺失這方麵就已經嚴重到了無以複加的境地!
一個正值花季……不是,一個模樣正值花季的美麗少女,卻基本沒有一個正常女子應有的模樣,反而像是一架沒有感情的任務機器。
真是暴殄天物!
周軒不禁在心中對著無良小魔鬼大加讚譽,罵罵咧咧。
“那……那我應該怎麼學會生活?要做些什麼?或者愛些什麼嗎?”零清冷的聲音中透著令人心酸的迷茫。
“愛些什麼?”
周軒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零為什麼會忽然說出“愛”這個字眼。
他緩緩低下了頭,直視上了零清澈透亮但又空洞異常的眼睛。
在那雙美麗如水晶般的眼眸中,周軒並沒有看出絲毫情感的波動,隻有深不見底的朦朧與虛無。
他忽然明白了。
雖然之前在羽生潤平的家中,零曾經向自己表達過愛意,但她其實根本不懂什麼是所謂的愛。
沒有接受過任何愛意的人,怎麼會懂得如何去愛彆人?
周軒輕輕拍了拍零的腦袋,笑容燦爛:“如果你非要愛什麼才能讓你有信心活下去的話,那就先愛自己好了。”
“先愛自己?”零的瞳孔微微一縮。
深埋在記憶深處的過往時光如潰堤的洪水般呼嘯而來,轉眼間就從心田漫上了咽喉,從咽喉流淌到了眼前。
零想起了1992年的莫斯科,想起了那冰雪籠罩的冰冷世界,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葉夫根尼·契切林。
那個貪婪而又無能的男人發現了自己女兒的天賦異稟,而後毅然決然地將她上交給了KGB,換來了一個所謂的“教授”頭銜。
但那個除了酗酒賭博之外一無是處的男人,根本留不住任何財物,留不住任何頭銜。
當零號帶著當時還叫作雷娜塔的零,從黑天鵝港逃出,重返莫斯科之時,葉夫根尼·契切林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隻能靠著劣質酒精麻痹自己,在半昏半醒中死乞白賴地活著。
零的母親雖然沒有和他離婚,但卻不知道已經為他加冕了多少次。
如果綠帽子可以賣錢的話,那葉夫根尼·契切林早已成為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