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正文完
村寨裡的新年是有煙花的。
那邊太陽才落,家家戶戶便傳出了鞭炮聲。
小孩在門前點各種花炮,響亮的炮聲掩蓋過了他們的歡呼;大人們則坐在庭前樹下,沒有玩手機,沒有看計算機,隻要麵前擺出一副麻將或象棋,村子裡誰都能來嘮兩句。
年味兒從幻象變得具體,這是城市沒有的新年盛景。
俞印牽著周成涼的手,仰起頭,看著黑幕中點點繁星: “等會兒會放煙花吧”
南方少雪,山坡沒有白雪覆蓋,也沒有綠植遍野,隻有紅色的炮衣,倒也算穿了件新年限定皮膚。
“會的。”周成涼說, “剛剛看到很多家院子門都有煙花箱子。”
“你想放嗎”俞印知道他看什麼都想試一試。
“想。”周成涼果然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但煙花明天也能放,現在更想回民宿,就我們兩個,待在一起。”
俞印立刻換了回民宿的方向,嘴上卻說: “明天也能跟我待在一起,急什麼。”
“那都沒你重要。”周成涼答得很認真, “煙花放幾次說不定就膩了,跟你在一起不會。”
俞印第N次發現他男朋友很有說情話的天賦。
不需要彆人教,自己就能臨場發揮,口述一封滿分情書。
到底是誰說周成涼不善言辭
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他有點不好意思,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奶糖,剝了塞周成涼嘴裡: “好了好了,回去,多吃,少說。”
周成涼也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喂回去: “最後一顆了,等會兒路過便利店,我進去買點。”
說來很奇怪,喜歡吃奶糖是的周成涼,但從小到大,總是俞印口袋裡的奶糖最多,俞印愛吃的巧克力反倒最容易從周成涼口袋裡翻出來。
過年開店的不多,但有很多本地人開的小超市,地點就是他們自己家,買東西並不難。
周成涼在零食架前挑挑揀揀的時候,俞印無所事事地到處亂逛。
等周成涼挑好一堆吃的出來,發現俞印也在結賬付款。
“買了什麼”他有些好奇。
“晚飯。”俞印把買好的一袋東西給他,摸了下鼻子, “你忘了,咱倆都不會做飯,沒有年夜飯吃。”
周成涼; “……”
還真忘了。
其實吳瑤的家人昨天有邀請他倆一起吃年夜飯,但人家親人過年,他倆陌生人真的不太好意思摻和。
還不如在賓館抱著泡麵,黏在一起看春晚。
回到民宿,二人跟老板打了個照麵。
老板看到他們手裡的泡麵和零食,非常同情: “哎喲,你說你倆娃娃也是的,過年都不吃好點,你們先回去吧,我們這兒做飯呢,等六點多給你們送一份去房間啊!有什麼忌口不”
俞印受寵若驚,有忌口也得說沒忌口,但為了周成涼,隻能厚著臉皮道: “太感謝了,就是不太能吃蔥薑蒜,其他都能吃!”
“哎,好嘞,我家崽也是口味清淡。”老板樂嗬道, “對了,今晚吃完飯,我和家裡人得去老人那邊住,民宿這裡除了你倆就沒有彆人了,能行嗎害怕嗎”
“不害怕。”沉默的周成涼忽然出聲, “兩個人好,我們就喜歡兩個人。”
“那行,等會我把大門鑰匙給你們,你們明天退房的時候鎖上門,鑰匙放門口牛奶箱子裡就行。”老板也是心大,生意做得非常隨意。
晚上八點,老板離開了民宿。
俞印趴在窗邊跟他道彆,看著車燈消失在黑夜中,有些不舍: “感覺這幾天過得好快,明早就要走了。”
“是啊。”周成涼幽幽道, “光備戰高考了。”
俞印“噗嗤”一聲樂出來: “聽語氣,你對我怨氣很大啊。”
“不敢。”周成涼哼唧道, “不過就是四天隻親了我兩次,我才沒有怨言。”
“你陰陽怪氣的水平真是越來越高了。”俞印坐回床上,捧住他臉, “吧唧”親了一口, “消氣了嗎”
周成涼咳嗽兩聲才沒表現得過於開心: “還行吧。”
俞印彎眼: “那我問問題了”
“什麼”
“你瞞了我好多年的秘密是什麼”
周成涼: “……”
周成涼表情有瞬間的不自在: “那能算你硬”
“少裝,你沒把對聯藏起來,不就是為了讓我贏”俞印毫不留情地揭穿, “說吧,有什麼事兒,連你這種人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周成涼彆彆扭扭半天,忽然坐起來,把屋裡燈全關了,電視也關了。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隻有窗外星空和月光的光,輕柔灑在窗台。
冬季的夜晚沒有仲夏夜的蟬鳴,疏星淡月,斷雲微度,寒風催促著人們擁抱。
民宿暖氣不夠,周成涼穿著單薄的睡衣下去走一遭,俞印立刻做好了對方撲進懷裡的準備。
但周成涼這次很出乎意料。
他沒有竄過來往俞印懷裡鑽,而是小跑兩步滾上床,搓搓胳膊暖熱身子,然後把俞印緊緊抱住。
擁抱這種動作,不管什麼時候做都很暖和。
俞印枕在暖呼呼的頸肩,戳他鎖骨: “你不撒嬌,我還有點不習慣。”
“以前那算撒嬌”周成涼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顯然沒有清晰認知, “我是這種人”
俞印反問: “難道你不是太難伺候了少爺。”
“嗯……是就是吧。”周成涼垂眸,把玩著他的手, “反正我老公不嫌棄我。”
“嗤,你就貧吧。”俞印眯起眼睛, “少打岔話題,快點回答正經問題。”
門關了,燈熄了,怎麼看都不像是聊正事兒的氛圍。
他對那個秘密越來越好奇了。
周成涼雖然磨嘰點,但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又抱著他磨了半天,方才慢悠悠湊近他耳朵,低聲說……
俞印話都沒聽完,立即推開他跳了起來,臉頰和耳朵紅得在黑夜裡都一清二楚,結結巴巴道: “我操!周成涼你你你是變態嗎!”
什麼叫“我的性啟蒙是你”
周成涼你特麼十歲多一點就不當人了!
“你自己要聽的。”周成涼耳朵也有點紅,但不明顯,還能氣定神閒地嘴貧, “又沒騙你。”
是實話,隻是之前從未意識到。
他人生中第一次出現生理反應,在初中的一個暮秋夜晚。
那天晚上兩人在屋裡打遊戲,俞印洗澡忘記拿睡衣,他進去送了一下,出來就感覺身體不對勁。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他就做了個模糊的夢,醒來發現床上有“成長”的跡象。
俞印聽完,鬼使神差地腦補了一部虐戀小說: “你,你這人,你不會像小說裡寫的那樣苦苦暗戀,愛而不得很多年吧”
周成涼: “……”
“我要是真這麼做了,你是不是要感動得拿聘禮上門”他語氣有點遺憾, “可惜我沒你想得那麼敏銳。”
彆說“同性戀”了,他那會兒甚至不明白什麼叫“喜歡”。
俞印鬆了口氣: “那你當時……在想什麼”
“我在想,”周成涼回憶起曾經,後背發毛,心裡一陣後怕,咽了下口水,艱難道, “好礙事的東西,割了算了。”
俞印: “………………”
不愧是周成涼。
“幸好你沒割。”他深沉道, “不然我們就要玩點不主流的性/愛方法了。”
周成涼: “。”
周成涼默默捂住臉: “你到底怎麼麵無表情說出來這種話的”
俞印是個很神奇的人,你說他老司機吧,偏偏每次稍微逗一逗就臉紅;但你要說他純得像白紙,他又能經常語出驚人整點大動靜。
說真的,周成涼都快麻木了,就算俞印下一句說——
“我們要做嗎”
——他也不會意外。
……等等。
……嗯
……啊
“你說什麼!”周成涼不可置信地後仰身子,仰了個空,直直摔下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俞印沒慌,反正床麵低,這人裹著被子,就算聲音再響也摔不疼: “問你做不做啊,你之前不是——”
“停!你彆說!你不許說!”周成涼趴在床邊,慌得嗷嗷叫喚, “我之前那就是說一說……也不是說一說,我承認我有反應,但是我沒有說很下流……不是下流,當然我不是口嗨,肯定也是對實際行動有所期待,但我沒有說特彆想……操,我在說什麼”
周成涼平日懶得說話,爆粗口的次數比俞印還少,這會兒“操”出來,也是真急了。
俞印靜靜聽完他的胡言亂語: “說簡單點,要不要做”
周成涼: “……”
周成涼: “要。”
俞印點點頭,變魔術似的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和一個瓶子。
周成涼: “”
周成涼: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剛買的啊。”俞印把東西扔給他, “你是在上麵的對吧”
他太了解周成涼了,知道以對方的性格和喜好,會更傾向於同性情侶中的“攻”位,他自己對這些無所謂,周成涼開心就好。
和猜想的一樣,周成涼默默點頭: “……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俞印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嗯”
周成涼跪坐在床邊,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俯身輕吻了他一下,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 “會不會有點隨便”
“欲/望”和“愛”是割舍不開的。
他怎麼可能沒有想法和衝動不開玩笑,他談戀愛後的每一天都幻想過這一天。
但這種事兒不是一個人想就可以做的,他是因為喜歡才想要,比欲望和衝動更多的,是對俞印的愛。
他不喜歡俞印委屈,不希望俞印不開心,不想俞印有生理或心理的任何不適。
所以這次出來旅行,他壓根沒想過這種場麵的出現。
因為床不夠舒服,氣溫不夠暖和,空氣不夠清新,星星不夠亮,月亮不夠圓……
總之,他感覺一切的一切,好像都缺了點什麼才能跟俞印相配。
但現在俞印自己提了這件事,那他的感覺就不重要了。
俞印想要什麼都可以。
這些思緒周成涼不說,俞印一輩子也猜不到,周成涼這種人還會有如此糾結的時候。
“沒有很隨便。”俞印搖頭, “我好早之前就在給自己做思想準備了。”
他不像周成涼,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多數情況下,他都是很有規劃的。
服務站的那個晚上,俞印就已經在思考安全套買什麼牌子和口味的了。
數據查了一堆,第一次嘛,還是經典款最不容易出錯。
他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鎮定,但凡周成涼耳朵往下一點,就能聽到擂鼓般的心跳,急促猛烈,幾乎下一秒就會蹦出胸膛。
行刑前的等待最為漫長,俞印有些受不住,想儘快結束這段折磨,不由得伸出手,撓了撓周成涼的腰側。
下一秒,他被按在床上接吻。
這次的吻過於灼熱了。
他們貼得好近,唇齒相依,在曖昧的空氣中儘情交換心動和愛/欲。
俞印齒關在周成涼貼過來的瞬間就張開,完全地接納一切,他感到了舌尖觸碰的震顫,感到了牙齒相碰的疼痛,感到了口腔被另一個人侵占時,渾身血液沸騰,衝得頭皮發麻。
戀愛談那麼久,他以為自己早學會了接吻。
結果這次又差點沒喘上氣。
周成涼還是照顧他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在他缺氧到大腦昏沉之際,唇對唇為他渡了口空氣。
效果很好,俞印學會了新的呼吸方式。
他攬著周成涼肩膀,似乎在催促氧氣的供給,拇指將喉結揉得通紅,把藏不住的心意徹底搬到明麵上。
這是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刺激。
許久之後,周成涼終於放過那對可憐紅腫的唇瓣,移到唇角,一路向下吻去。
俞印能清晰感覺到,睡衣扣子被解開了。
他沒有刻意健身過,肌肉是很自然健康的流暢優美,沒有脂肪,也不會過硬,用周成涼的話來說,手感剛好。
但……
他真不太懂,手感哪裡好。
算了,人類的xp各不相同,他尊重周成涼的喜好。
而且該說不說,蠻舒服的。
……
周成涼很上道,看他反應不錯,便用皮膚細膩的指腹招呼另一邊。
等兩邊都伺候完,才慢慢進行下一步。
俞印全身都被他吻了個遍。
窗戶已經沒有月光再敢透進來,大抵他倆做的太過分,死掉的月球都被他們氣活過來,跑走了。
……
周成涼手指真有點太長了。
上來就是最漂亮的中指,骨節分明,硌得人渾身發抖。
他該慶幸周成涼手指纖細不粗,沒有很疼。
兩人有商有量的,周成涼問他行不行,他說可以Add one more,周成涼同意了。
等這個問題再次出現,俞印覺得有必要等下,因為感覺很奇怪。
周成涼問他疼不疼。
他特彆老實地說不疼。
然後周成涼擅自上了難度,氣得他一腳踢過去,沒踹準,踹了個空。
“對不起老公。”周成涼又道歉,看他更生氣了,連忙抓著他腳踝往自己身上踹了一下,在他耳邊蹭蹭,拖長調子求饒道, “沒忍住嘛。”
俞印: “……”
狐狸精。
他發現自己聽不得周成涼花言巧語,放現在的話說是耳根子軟,放以前……
嗯,周成涼要是禍國殃民的妖妃,自己怕不是要當個昏君。
美人說什麼他都點頭,乾什麼他都應好。
比如完完全全地ept another person。
俞印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裂開了。
毫不誇張,真是字麵意義上的裂開。
周成涼這會兒倒是有耐心,小心試探了幾下,觀察他臉上真的沒有不適表情,這才放心大膽地繼續,在他耳邊稱讚道, “老公真棒。”
他老公不想說話。
這是種很難以描述的感覺。
疼肯定是有的,但細說細評一下,又不是完全的痛感,像一道口味豐富的菜品,酸辣之後的餘味有點甜滋滋的感覺能回味。
樹上的枝葉在窗外搖晃,光影綽約,時不時遮住窗戶。
紅酒回甘的餘味逐漸占據上風,比想象中要甜很多,醇厚的酒香彌漫在空氣中,醉得人視線逐漸失去焦點。
周成涼貼在頸部的發尾掉下一滴汗水,落在皮膚上的聲音驚醒了俞印的雙眼。
俞印看到那雙霧藍色眼睛,忽然意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