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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文和蕭如歸回宮複命時, 殿門外站著的內監是元宵,元宵攔住了他們,臉上掛著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道:“兩位大人請留步,皇上現在誰都不見的, 你們先回吧。”

蕭如歸和林錦文相互看了眼, 心裡在拿主意是該站在殿門口等著,還是暫時離開等皇上想見人了再來。

正當這時,王儘安從殿內走出來。他的腳步聲很輕, 開門的聲音也很輕。看到兩人後, 他臉上堆滿了笑道:“蕭統領、林侍衛, 皇上被這些大臣鬨騰了一早上,剛睡下。有什麼事等皇上醒來兩位大人再前來吧。”

林錦文和蕭如歸聽了這話隻得點頭離開, 準備離開時, 王儘安一臉哀傷的道:“蕭統領、林侍衛, 在過些日子就是太後的忌辰了, 皇上這一病怕是不能親自前去祭拜了, 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已能幫皇上分擔些事務。皇上臨睡前交代了,這事就由大皇子和二皇子代替, 蕭統領和林侍衛等人負責兩位皇子的安全。大皇子和二皇子此時想必正在南書房,等待兩位大人過去商議此事呢。”

林錦文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和蕭統領便去南書房拜見大皇子和二皇子。”

王儘安目送兩人離開,臉上笑開了花。

元宵等人走後,他搓搓的走到王儘安身邊低低喊了聲:“乾爹。”

王儘安望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對蕭統領和林侍衛高看一眼?”

元宵點了點頭,皇上吩咐的是誰都不見, 王儘安卻告訴了蕭如歸和林錦文皇帝不見人的緣由。換做是旁誰,就算是後宮裡的娘娘前朝的溫相前來打探消息,王儘安都沒有這麼和善的解釋過什麼。

“咱們當奴才的,要高看誰一眼,那得看主子的心思,何況我剛才高看的也不是蕭統領,而是林侍衛。”王儘安悠悠道,看元宵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他伸手敲了敲他的頭道:“你呀,還嫩著呢。你是我提拔上來給皇上當差的,眼皮子不要放的太淺。以後跟在我身邊多聽多看少言,多學著點,有你的好處。”

元宵老實道:“乾爹,我嘴笨,不會說話,腦子也不靈光,容易得罪人,若能學到你的三分本領就頂天兒了。”

王儘安樂了,他道:“你這心氣兒夠高啊,我這三分本領那也是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熬出來的。教你個乖,彆人不管,林侍衛要是前來了,客氣著點。”

說罷這話,王儘安在元宵疑惑的目光中又進入大殿了。

元宵等殿門關上後,神色木木的站在大殿門口。有關林錦文身世的傳言,皇宮裡本就是發源地,元宵也是聽到了不少版本的。現在王儘安的態度是讓他巴著林錦文,王儘安可是千年老狐狸了,這明示出來的提點可不一定能讓人直通雲霄。隻是不管裡麵有沒有陷阱,元宵現在都得照做。

林錦文可不知道元宵和王儘安之間若有若無短暫到了極點的交鋒,他和蕭如歸正在前往南書房的路上。他心裡有些嘀咕,為了一夜荒唐,弄成現在這模樣,也不知道皇帝在夢裡後悔了沒有。

林錦文和蕭如歸到了南書房時,周瑞正在詢問劉念祭拜之事。

周瑞坐在右側之首的位置,劉念恭敬地站在一旁。周瑞此時坐的地方,是除了皇帝坐的位置外最貴重的地方了。當然如果有可能,周瑞肯定願意坐在最上方最中央處,接受眾人朝拜的。隻是現在,這事他也隻能想想而已。

周瑞看到蕭如歸和林錦文到來後,起身笑道:“兩位大人不必多禮,請坐吧。”

蕭如歸道:“大皇子,禮數不可廢。”然後抱拳彎腰沒有跪下,林錦文忙跟著他做了同樣一番馬馬虎虎的動作。

周瑞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覺得自己被兩人怠慢了。蕭如歸還好,是禦林軍統領,掌握實權,他們作皇子的也該禮讓三分。但林錦文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仗著父皇暫時的寵信,就敢這麼無禮,實在是可惡。

不過那分不悅隨即就被周瑞收斂起來了,他笑眯眯的道:“我剛才正在和劉大人討論祭拜的禮儀,我和二弟這次替父皇祭拜太後,也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一番孝心。劉大人剛才也說了到時該當如何做,隻是我這心裡還是沒底,怕辜負父皇盛愛。這防禦防護問題,我想問蕭統領這次準備派遣多少人,如遇突發事件當如何處置?可否能確保我和二弟等人的安全?”

林錦文聽著周瑞這話,隻覺得他現在就跟一個要開屏的老孔雀似的,一直在極力展現自己的魅力,用言語用行動告訴彆人,他現在有多牛逼。

可是他也隻是代替皇帝祭拜母親,也是自己祭拜親祖母而已,至於搞得像是要登基為帝一樣嗎?再說了,以往皇帝去祭拜太後,他難道不跟著去?這麼詢問流程,心思也太過明顯了吧。不過周瑞也挺自覺的,二皇子周安不在,他說話時也沒把人落下,倒是不至於落人口實。

蕭如歸麵色不改,他道:“大皇子,太後寢陵就在廣陵宮內,裡麵本就有人戍守的。按照慣例,皇上出行時是八百禦林隨身護衛。下官會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親臨前,親自前去檢查一下四周環境,若發現有可疑之人和可疑之事會立刻回稟的。下官定當竭儘全力護守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安全的。”

林錦文附議道:“下官也是。”

林錦文嘴上這麼說,心裡心裡忍不住讚歎蕭如歸說話的藝術。蕭如歸這開頭就說了皇帝出行時該有多少人,後麵卻隻字不提這事了。隻說會保護前去的兩個皇子,誰都不得罪。暗含之意是周瑞如果也要用八百禦林軍,那他就給。

以後若是傳到皇帝耳中,皇帝不追究的話,這事就默默過了,也算賣給周瑞一個不顯眼的人情,如果皇帝心裡不舒服要追究下去,那蕭如歸完全可以說自己當時提醒過周瑞了,是皇帝可用八百人,而非大皇子可用。至於二皇子,腦子有問題,是個吉祥物,在這場複雜的事情中完全可以忽略不提的。

這鍋就這麼輕飄飄含在話裡的陷阱中,時時刻刻可以甩出去。如果換成他是周瑞,定會當場開口詢問蕭如歸,他身為皇子前去祭拜,帶多少人合適。把蕭如歸甩出去的鍋拉回來,再甩回去。

他肯定要讓蕭如歸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人數不能比皇帝多,但也要讓身為大皇子的直接滿意。

那蕭如歸會怎麼做呢,最最合適的辦法應該是在八百人中減去一人。既避免了和皇帝衝突,也成全了周瑞那顆膨脹到極點的心,彆人也找不出錯來。

在林錦文心裡來回扮演周瑞和蕭如歸進行分析問題時,周瑞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懂個屁,我又沒問你。不過這話隻能在心裡念叨兩句,嘴裡和臉麵上是萬萬不可表露出一分的。

周瑞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就這麼辦吧。”周瑞大概是想讓自己表現出身為皇子的矜持貴氣,隻是如果神色不那麼得意就更完美了。

蕭如歸應下,站在了一旁表示沒有話說了,林錦文跟著他站。

周瑞看向劉念道:“劉尚書,太後忌辰所用的東西可都預備好了。”

劉念又回答一遍道:“大皇子請放心,禮部早已按照慣例預備齊祭拜所需的東西了。”

周瑞其實非常不喜歡聽慣例這兩個字,但此時他也不便開口多說什麼,便點了點頭。

後來,他實在沒什麼要問的了,便讓劉念下去了。

劉念走後,周瑞看著蕭如歸道:“蕭統領、林侍衛,我聽父皇說,他讓你們去刑部大牢見那個膽大妄為的秦南了,那秦南可還那般囂張?”

蕭如歸道:“秦大人正在牢中反思,想必很快就會給皇上滿意的答案。”蕭如歸身為禦林軍統領,掌管宮內禁軍,深受皇帝器重,他原本不需要對周瑞這些皇子客氣的。隻是皇帝現在年事已高,又愛胡鬨,身體說不定哪時就頂不住了。

身為皇帝心腹重臣,蕭如歸可不想新皇一登基就把他給弄死。他也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隻是皇帝立太子的意圖不明顯,他對著幾個皇子心裡都沒底。也不願輕易得罪哪個皇子,因此在有些時候,有些話說的也就不那麼生硬。

林錦文則在一旁哼哼道:“就他那一老頭,脾氣倔強了點,但囂張跋扈這詞他剛剛形容下官了,就彆給他用了。”

周瑞聽了他這話差點脫口而出,“怎麼,聽你這話還很得意?”好在話到喉嚨口又被他及時咽下了,隻是很難理解林錦文腦袋裡裝的是什麼。這囂張跋扈什麼時候成了好詞了,還被人爭奪來爭奪去的。

不過周瑞今日的心思不在林錦文身上,他硬生生的轉移了話題道:“秦南在大庭廣眾之下給父皇難堪,把父皇氣成這般模樣,實在是可惡。他嘴硬,給他用刑讓他嘗試嘗試刑部那些刑具的滋味就是了。想來父皇聽到他改口,心裡定然是高興的。蕭統領、林侍衛你們覺得我這提議如何?”

蕭如歸道:“大皇子,皇上並未說要對秦禦史用刑。”

周瑞緩緩一笑道:“蕭統領,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林侍衛知林尚書知便是了,何須讓父皇為這點小事操勞?”

此時林錦文隻想說一聲MMP,這周瑞明顯是拉他們上自己的那條船。瞞著皇帝對秦南這老頭開打,還你知我知什麼的。事後自然不能讓秦南這老頭在皇帝麵前胡亂開口,那隻能弄死了,那不就等於把他們綁到自己身上了嗎?

蕭如歸和他拒絕了,周瑞就把他們劃分為仇人行列,不拒絕那就同流合汙,這中立派也就當不成了,日後見麵就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林錦文隻覺得周瑞這試探拉攏人的手段挺高超的,和他本人的表現還真不符合,難不成他看走了眼?

蕭如歸望著笑意盈盈的周瑞,不自覺的抿了抿嘴。他想今日怕是要得罪這個大皇子了,畢竟皇帝還沒死,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不可能背著皇帝做出投靠大皇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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