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文想,這是屬於他的人,他要陪著顧輕臨走完這一輩子的。所以,他得好好的。
林錦文起身時,雨還在下,甚至比一開始更大了些,顧輕臨還在沉沉的睡著。說來顧輕臨是比較嫌熱的,但因身體之故又不能時常用冰,這涼涼爽爽的雨天讓他感到十分舒適,比往日睡得沉些。
林錦文輕手輕腳的起來,然後自己把衣服穿好,洗漱一番臨走時吩咐玉竹和三七他們仔細著點,不要打擾到顧輕臨休息。
玉竹和三七自然是應下了。
林錦文冒著雨入宮時,皇帝已經起身了,讓他驚訝的是蕭如歸也來了。
他的那一絲驚訝沒有逃過皇帝和在場眾人的眼,皇帝等人都以為他是怕蕭如歸來了會分了他的寵愛,皇帝還望著他歎口氣搖了搖頭。
林錦文聽到皇帝的歎息聲,才回過神慢騰騰的行禮。皇帝道:“蕭如歸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你們兩個齊心辦事,朕要放心的多。”
林錦文和蕭如歸忙各自表示自己定當把差事辦好之類的。
陰雨天皇帝精神頭一般,便讓王儘安去朝堂上傳了聲,說是不上朝了,有事讓他們遞折子。自打昨天發現賢妃和福氣有莫名的關係,皇帝今天本來是打算臨朝的。
皇帝臨朝意味著周瑞監國的日子徹底沒了,就算此時天公不作美,朝堂上下也是皇帝說的算。
皇帝吩咐完王儘安,就想睡個回籠覺,林錦文和蕭如歸便退下了。
他們出門時,看到賢妃身邊的宮女跑了過來,跪在地上求元宵,讓她麵見皇上。
蕭如歸和林錦文看了一眼,立刻離開了。
朝禦林軍休息處走時,林錦文斜眼小聲道:“你傷沒好透吧,怎麼就來了?”
蕭如歸看了他一眼:“我不來,什麼事不都得你去做?怎麼,你嫌自己沒把這後宮前朝的人都給得罪了?”
“原來是這樣。”林錦文哼哼道。蕭如歸屁股上的傷還在泛疼,他也懶得和林錦文多說什麼了,忍耐著朝前走去。
兩人這番交流在外人看來是極為針鋒相對的,就好像林錦文對蕭如歸不屑,蕭如歸懶得搭理林錦文。看到這一幕的人心裡不由的在猜測,蕭如歸的傷沒好就跑來宮裡,是不是也怕林錦文取代他的位置?
當然,林錦文和蕭如歸根本不在意彆人如何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對他們來說,能在外人眼中保持著兩人是不和的,對他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回到住處,蕭如歸把林錦文叫到了自己房內。他告訴林錦文,皇宮裡發生了一點事。這些事皇帝本來等著林錦文入宮時處理的,結果他先來了一步,皇帝就把事情交給他處置了。
周容身邊的人全部被抓了,名義上他們聯合獸房,給周容下藥,故意讓那畜生傷及周容性命。那些人被抓後,皇帝直接讓內務府換了一批人去周容身邊伺候。
這點林錦文早就想到了,那老虎能聞著藥味傷人。周容肯定喝下了那藥,所以他越跑藥味越明顯老虎跟的越緊。能讓周容毫不在意喝下東西的人,隻能是身邊服侍的。這件事皇帝根本不想細查,所以直接釜底抽薪,把周容身邊的人全部給換掉了。
現在周容已經這樣了,換過去的人即便有什麼小心思,也不會想要他的命。
然後還有一件事便是,王儘安查出,有人真的見過周容去過獸房,走的還是偏門。是個冷宮的兩個小宮女無意中看到的。周容當時神色比較古怪,所以她們記得比較清楚,兩人甚至還能清清楚楚的說出周容當時穿了什麼衣服。
她們也不知道周容去獸房做了什麼,隻知道周容好像沒有在獸房久呆,便離開了。
林錦文聽到這話,緊緊的皺了皺眉頭,他道:“那就奇怪了,周容去獸房做什麼?”
“肯定是有人引著他去的。”蕭如歸道:“就是不知道這人用了什麼引著他去了獸房,我總覺得這裡麵有古怪。皇上已經命我去查封獸房,查封之事,我會仔細觀察下的。”
“能讓周容心甘情願上鉤的事肯定不是普通事。”林錦文抿嘴道:“這幕後之人做事,一環跟著一環,他想算計的人怕不止是周容一個。”
“現在四皇子都這樣了,他還能算計誰?”蕭如歸聲音有些冷道:“我可聽說了,宮裡的賢妃娘娘在自己的宮裡跪了一夜了,說是要麵見皇上,她冤枉。算算,這可跪了有幾個小時了,皇上現在不去見她,過不了多久也會去的。”
林錦文看向蕭如歸好奇道:“你這個他指的是誰?”
蕭如歸臉色一沉道:“除了大皇子還能是誰?現在整個宮裡,還有誰能比他更得意。”
林錦文撇嘴道:“我看未必,大皇子那人你也有所了解,他腦子沒這麼複雜,肯定不會想出這樣的計策。做這事的另有其人,至於宮裡有沒有人比大皇子更得意的。當然有了,你眼前不就一個。”
“你?”蕭如歸愣了下,隨後他斂眉道:“若是說你的話,倒是比大皇子更得意。可是他想怎麼算計你?拿四皇子受傷算計你?這完全沒有根據,不符合情理啊。”
林錦文心跳的很快很急促,他仿佛終於抓住了那抹怪異之處。在蕭如歸憂心的目光下,他突然笑了道:“沒關係,大概是想找我背黑鍋吧。”
“你確定沒事?”蕭如歸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安。
林錦文點了點頭:“我在宮裡向來潔身自好,想把臟水忘我身上潑不大容易。四皇子剛出事,我小心點行事沒問題的。”
蕭如歸道:“你心裡明白就好。”
他沉默了下又道:“你說這事和大皇子沒關係,做這事的另有其人,那你說的這人可是溫相?”
林錦文沒有吭聲,目光沉沉。蕭如歸看他那模樣也不想知道了,他本來想說那顧輕臨可知道這些。轉念想到這畢竟是人家夫夫的事,他身為旁人有些時候實在不便多開口,於是便沒有問出聲了。
林錦文從蕭如歸房內出來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休息處。他躺在床上,心想,自己得瞅個時間去見見柳老將軍了。
這年頭,什麼都沒有權勢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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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歸分析的沒錯,賢妃的貼身宮女一直在乾清宮殿外跪著求王儘安、元宵等人為他通稟一聲,求皇上見賢妃一麵。
但王儘安和元宵這個時候都不敢去觸黴頭幫她通稟,便以皇上睡下了為借口打發了那宮女。那宮女便跪在殿外,等著皇帝出現。
隻是今天到底是個陰鬱天,皇帝一直沒有出現。
一個時辰後,安昭儀帶著周康來了。安昭儀隻說周康想念皇帝了,皇帝若是睡了,便讓周康在門口磕個頭,也算是儘孝心了。
王儘安哪敢讓身體不好的周康在雨裡麵跪下,忙把人迎了進去。
後來周康自然是見到了皇帝,說了些想念的話後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望著外麵。皇帝問他為何走神。
周康歪著頭一臉萌萌噠的表情,童聲童氣的說道:“父皇,外麵賢妃娘娘身邊的宮女阿青一直在雨裡跪著,身上都濕透了,她是惹父皇生氣了嗎?”
周康這話說完,皇帝鋒利的目光便射向了安昭儀。安昭儀嚇得忙跪在了地上道:“皇上,康兒童言無忌,還望皇上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道:“你都把人帶來了,還說什麼童言無忌。”
周康看安昭儀跪下了,他也忙跪下道:“父皇,可是兒臣說了什麼惹父皇生氣?父皇要怪就怪兒臣吧,還望父皇不要怪罪母妃。”
皇帝看了看周康又看著渾身上下寫滿了不安的安昭儀,他也知道這些年安昭儀一直在賢妃手底下討生活。但他對安昭儀借周康的嘴來替賢妃求情,還是非常的生氣。
不過看在周康的麵子上,皇帝並沒有太過責備安昭儀,罰了她半年的俸祿。
安昭儀自然是接受了這懲罰,她看了看皇帝的臉色,最後還是忍著害怕小心開口道:“皇上,賢妃姐姐在雨裡都跪幾個時辰了,不管賢妃姐姐做錯了什麼,皇上總要給聽聽賢妃姐姐怎麼說才是。賢妃姐姐是女子,如果真的心裡沒有委屈,哪會跪上那麼幾個時辰。”
安昭儀說完這話便垂下頭什麼都不敢說了,皇帝哼了聲:“你們倒是姐妹情深。”
安昭儀害怕的抖了抖,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
皇帝最後還是起身讓人擺駕去了賢妃那裡,安昭儀在他走後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周康拉著她的袖子小聲道:“母妃,你既然這麼害怕,為什麼還要來呢?”
安昭儀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康兒你還小不懂,有些事等你再長大了點就會明白的。”
周康哦了聲低下頭,他小聲道:“其實我都知道的。”
安昭儀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便道:“什麼?”
周康繃著嘴搖了搖頭道:“母妃,父皇已經走了,我們回去吧。”
安昭儀說了聲好,又揉了揉他的腦袋。
安昭儀帶著周康離開時,乾清殿隻有元宵了,王儘安跟著皇帝去了賢妃那裡。安昭儀抱著周康離開時,元宵給她們行了個禮。周康趴在她懷裡一直望著乾清殿的大門,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康在安昭儀懷裡睡著了。
這廂安昭儀離開,那廂皇帝去了賢妃那裡。這時的賢妃可以說是非常狼狽了,她臉上沒有化妝,本來就比往日憔悴不少,加上被雨淋了這麼長時間,臉可以說是慘白慘白的,可以說是十分淒慘了
她被皇帝懷疑和周容受傷的事有關,這事周瑞知道,她肯定也就知道的。
賢妃看到皇帝後,眼睛閉了下,她把頭磕在地上軟弱的說道:“皇上,四皇子受傷的事和臣妾沒有關係。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審問臣妾宮裡的所有人。”
賢妃風光了這麼多年,很少有這樣服軟的時候。
皇帝在傘下,她在傘外。
皇帝靜靜的看著她,道:“那福氣是怎麼回事?”
“福氣?”賢妃一臉不明白皇帝說的是誰的模樣。
皇帝道:“就是獸房那個太監,就是他弄出的這一切。朕已經查明了,福氣是多年前被你調入獸房的,這個你怎麼解釋?”
“臣妾冤枉。”賢妃忙哭訴道:“臣妾這些年掌管後宮,來回調往的太監不在少數,跟本就不記得有這麼個人,還請皇上明察。”
“你掌管後宮事宜是真,來回調人也是真,可是這個福氣不同一般人。朕當初滅過他九族,朕也可以說是他的滅族仇人。那你調遣人時定能發現這些,那是什麼原因讓你把有著這樣一個身份的人調到獸房呢。”
賢妃被皇帝這話問的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許久後她苦笑了下道:“皇上,臣妾實在是無話可辯解。臣妾今日跪在這裡求見皇上,不知是想讓皇上查明真相還臣妾一個清白。臣妾還有一句話想說,臣妾絕對沒有想要害四皇子,更沒有想過害皇上,臣妾願意以死證明清白。”
賢妃說完這話,伸手把頭上發發簪拔了出來,直直的朝自己喉嚨處刺去。
皇帝嚇了一跳,王儘安是反應最快的,他以最快的速度上前,左手抓住了賢妃的要刺入喉嚨的手,右手放在了賢妃脖子處。
賢妃大概是真的存了想死的念頭,這一簪子用了很大的力氣,把王儘安的手掌都刺破了,也把她的脖頸劃傷了一點。
“我的娘娘,你這是做什麼。”王儘安疼的倒抽氣:“皇上隻是問了自己心底的疑惑,皇上若是不信任娘娘,哪會這麼問出來。娘娘就算和皇上置氣也不能拿命開玩笑啊。”
皇帝氣急了,忙讓人把賢妃和王儘安分開。王儘安疼的齜牙咧嘴的,被人扶到一旁去了。
賢妃這時大哭特哭起來,她道:“皇上,臣妾隻想求皇上做主,查明事情真相。臣妾身為大皇子的母妃,不想讓大皇子因此受臣妾的牽連,還望皇上明鑒。”
皇帝鐵青著臉道:“你身為宮妃,豈能自戕在朕麵前,簡直是豈有此理。”說完這句話,皇帝甩袖離開了。
賢妃還在雨裡哭,王儘安手裡還插著簪子呢,咧著嘴跟在皇帝身後一起離開了。
賢妃等人走後抬起了頭,神色仍舊悲戚。她身邊的宮女忙上前把她扶起來,那宮女看著她脖頸處留下的血心疼道:“娘娘,你這是何必呢。”
賢妃這畢竟是真跪,淋雨淋的久了,有些頭暈眼花,她道:“本宮了解皇上,他心疑本宮,無論本宮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本宮不這樣,怕是一點退路都沒有了。你一會兒去請個禦醫給本宮把脈。順便給大皇子和溫相傳信,讓他們最近低調些,不要惹皇上生氣。”
這禦醫要是能直接請來,證明皇上已經撤了軟禁她的命令,要是需要通稟皇帝後才能請來,證明皇帝就算是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拿她怎麼樣,如果等不到禦醫,那就是皇帝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她也就不用有什麼盼頭了。
那宮女忙應了聲,把賢妃扶回房間後,她便讓人去請禦醫去了。
賢妃宮裡要請禦醫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皇帝這裡,當時林錦文和蕭如歸都在,皇帝身邊伺候的人是元宵。王儘安受傷,皇帝特意恩賜他回去休養去了。
皇帝聽了賢妃那裡傳來的請求,許久後他悶悶道:“去吧。”
宮人退下,蕭如歸和林錦文站在那裡動都沒有動,眼神也沒有交流一下。不過兩人心中同時想,這賢妃手段挺厲害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其實還有很多想寫的,但是有事要出門,就先到這裡吧,明天繼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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