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語正沉浸在悲傷裡,聞言先是一愣,接著猛地抬頭,卻恰巧撞進?嶽臨澤憐憫的目光裡。
她下意識覺得不妙,當即就要起來逃走,可惜嶽臨澤已經拉住了她,陶語有些慌亂,忙出言安撫:“那個……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哈。”
“我和你好?好?說的時候,你有聽過我的嗎?”嶽臨澤此刻聲音沒有那麼嚴肅,可落在陶語耳朵裡,卻比閻王還可怕。
她訕訕一笑:“當然要聽你的,我現在可還指望著你養我呢。”她說著這話?,眼睛卻總往門?外?瞟,似乎隨時想逃出去。
嶽臨澤眼神越來越暗,抓她的手也越來越用力,陶語忍不住呼了一聲痛,他才猛地放鬆了些。陶語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對自己的憐惜後,突然沒那麼驚慌了,她定定的看?著嶽臨澤,半晌突然襲擊,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嶽臨澤呼吸一窒,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猛地把?她拉進?懷裡。陶語忙伸手拍著他的後背,就像在安撫一個小?朋友一樣?,一邊拍一邊低聲說話?。
嶽臨澤其實聽不太清她在說什麼,隻知道她的聲音溫柔,一如少年時對他服軟的時候。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隻知道懷裡的人是他一生所求,隻知道他抱著的並非幻影。
陶語清晰的察覺到他的愛意、占有、憐憫,複雜的情緒叫她也跟著複雜起來,她不受控製的心疼他,雖然知道當初離開並非自己本?意,但還是止不住的愧疚。
四周極其安靜,靜到兩人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似乎連空氣也跟著溫柔起來。半晌,申屠川眼睛微紅的把?陶語從懷裡推出去,在她沒反應過來時掏出一個熟悉的小?瓷瓶,直接放在了她的鼻下。
陶語聞到奇怪的味道後驚訝地看?向他,入眼便是嶽臨澤極其冷靜的表情,她暗道一聲糟糕。四肢頃刻間開始變得無力且僵硬,連舌尖都開始麻麻的說不出話?來。她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失去意識,隻是整個人都如癱瘓了一般。
“不要怕,等你習慣了,會喜歡這樣?的。”嶽臨澤愛憐的摸了摸她充滿恐懼的眼睛,最?後輕輕在她
眼皮上親了一下,“小?傻子,我怎麼舍得傷害你。”
這一刻嶽臨澤終於卸下了所有偽裝,露出他病態而癡狂的一麵。
陶語想要動一下卻無能為?力,看?著嶽臨澤神經質的表情,她突然擔心嶽臨澤給她用的會是劇毒的藥,可能她這輩子都起不來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就這麼眼睛以下癱瘓了,陶語徹底慌了。不同於第一個世界時摔斷腿時,當時因為?她除了腿其他機能還是好?的,所以隨時都可以進?行自我催眠,從而離開這個世界,但現在不行了,她完全動不了,怎麼可能走得了。
如果他要自己一輩子都這樣?……陶語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理論上她是可以在副人格世界過一輩子,說不定回去之後也隻是過去了兩個小?時,可在這裡的時間卻是她真實能感受到的,她無法想象自己在這裡癱瘓那麼多年會有多煎熬。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說話?,怎麼對嶽臨澤進?行心理疏導,如果讓他繼續這麼胡鬨下去,恐怕戾氣隻會越來越重吧!
正當她一顆心沉到地底時,嶽臨澤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這才發?覺身體是有感覺的,隻是僵硬動不了而已。這就說明她沒有癱瘓了,陶語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將自己抱回她曾經的房間。
嶽臨澤耐心將她安置在椅子上,待她坐穩之後,便去掀開了被子,開始解陶瓷娃娃身上的衣裳。
陶語:“……”如果他敢現場表演艸娃娃,她就等恢複知覺了立刻咬舌自儘。
好?在嶽臨澤還是有節操的,將娃娃身上的衣裳全部取下來後,便將娃娃抱到了地上,正和陶語麵對麵,顯然嶽臨澤沒打算表演什麼限製級。陶語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覺得不妙。
首先,這娃娃跟她長了同一張臉,現在赤著身子跟自己臉對臉,這種感覺實在是有點古怪,其次……嶽臨澤你拿著娃娃穿過的喜服過來是想乾什麼!
她眼底的驚恐太明顯,嶽臨澤走到她麵前?後頓了一下,輕笑一聲道:“你說得不錯,她是替代?品,如今你回來了,便不需要她了。”
他說罷,便將喜服拿到了她麵前?,微笑道:“我想你穿婚服給我看?。”
陶語眨了眨眼睛,突然發?現他其實把?她和陶瓷娃娃分得很清楚,先前?隻是在逗她玩而已,比如現在,她進?入了這個房間,他便毫不留情的把?娃娃身上的衣裳脫下來給她了,而娃娃也被他搬到了地上,恐怕是為?了給她騰位置。
她看?著嶽臨澤開始埋頭研究她,看?著他臉上愉悅的表情,明白他從頭到尾想要的,都隻有她而已,至於給自己用這種藥……恐怕是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一個有生命、卻不會逃走的她吧。
……這種感情還真是又叫人心生憐愛、又叫人感覺到喘不過氣來的恐懼。
陶語現在隻有一雙眼睛能動,連句抗議的話?都說不出,當嶽臨澤隻是埋頭解她的衣裳時,她就是把?眼睛瞪出花來,也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傳遞給他半分。
於是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他擺布,卻說不出半個字、無法做出半個掙紮的動作?,隻有指尖能動一下,然而沒有什麼用處。
好?涼……這是陶語的第一反應,好?丟臉……這是她的第二?反應。如果她可以動,她肯定要把?嶽臨澤的頭打歪,然而她卻動不了,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為?所欲為?,然後閉上眼睛不再看?他。然而即便不看?他,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尤其是在他突然沒動機後,她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結果還不如不睜。陶語看?著嶽臨澤如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看?著自己,一張臉因為?這種古怪的羞恥感憋得通紅,身上也微微起了雞皮疙瘩,隻想儘快結束這種如受刑一般的換衣服過程。
她乾脆破罐破摔,用眼神瘋狂暗示嶽臨澤趕緊的,好?叫她快點結束這個煎熬的過程。然而嶽臨澤卻仿佛接受不到她的信號一般,隻是著迷的看?著她,看?了許久之後,他的手便覆上了她的眼睛。
正如她先前?的感受一般,雖然整具身體都僵硬無力,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可是感知係統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這會兒嶽臨澤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種感覺她無比清楚,恨不得當場去世。
她臉上的紅跟著蔓延到脖子上了,陶語這會兒有些生無可戀,乾脆什麼都不管的隨他去了。嶽臨澤看?
著她這幅抗拒的模樣?眼神暗了暗,伸手將她抱到了床上。
陶語感覺到身體一空,接著便躺在了軟綿綿的被子裡,雖然被子乾燥又柔軟,一看?就是勤洗勤換的,可她一想到之前?那個陶像就躺在這裡,還是忍不住膈應了。
她躺下後身邊便沒有什麼動靜了,陶語頓了頓,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還未等找到嶽臨澤,腿上就感覺到一涼。
……簡直是令人發?指!
當嶽臨澤抓住她的腳那一瞬,陶語猛然瞪大眼睛,生怕下一秒嶽臨澤便要對她做些什麼,好?在嶽臨澤什麼都沒做,,抓了半天後便到她身邊坐下,將她身上最?後一件小?衣裳也脫了下來。
自此,陶語身上真是什麼都沒有了,她哀求的看?著嶽臨澤,拚命想動一下身子,好?讓他不要再做更多可怕的事,而嶽臨澤這回和她對視許久之後,終於一臉沉默的拿過喜服,一件一件的幫她穿上。
穿衣服的過程要比脫的過程短得多,但陶語還是覺得很難熬,待最?後一件穿好?,腰帶輕輕的裹在她腰上後,她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嶽臨澤做完這一切,輕輕的趴到她身側,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悶悶道:“我本?想讓你再自由?幾日的,可你為?何要來閣樓,逼我不得不將計劃提前?。”
陶語徹底無語了,合著她現在是自作?自受?若是不來查探,至少還有幾天的好?日子過?她很想告訴他自己並不是什麼鬼魂,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人,叫他彆用對付妖魔鬼怪的招數對待她,可現在說不了話?是個大問題。
陶語心中深深歎了聲氣,隨後又打起精神,既然身體還有知覺,便說明那藥不會致殘,既然這樣?,那她就耐心等藥效過去就是。
這麼想著,她便心態平和下來,鎮定的看?著嶽臨澤,看?他接下來還會做什麼。而嶽臨澤隻是坐在床邊看?著她,似乎不打算做些彆的什麼事。
二?人便這樣?對視許久,最?後陶語覺得甚為?糟心,乾脆閉上眼睛不搭理他了,默默等著身上的藥效過去。
嶽臨澤也不惱,就隻是盯著她看?,直到臨近晌午,他才溫聲道:“該用午膳了。”
陶語正因為?閉眼
睛閉得久了,這會兒有些昏昏欲睡,一聽到他說話?立刻打起精神,雙眼期待的看?著他,等著他給自己解藥,好?一同去吃飯。
誰知嶽臨澤笑了笑,低聲安慰道:“等我一下,我這便叫人送些飯菜過來。”他說罷便摸了摸陶語的臉,接著轉身離開了。
陶語無語的看?著他,內心咆哮誰稀罕你送飯,放我出去!然而沒人會聽到她的聲音,在嶽臨澤回來後,她還要故作?無事一般,好?降低他的警惕性。
隻是在她看?到嶽臨澤送來的飯菜後,徹底就不淡定了——她真不是妖怪,所以不吃香灰!
嶽臨澤看?她一眼,含笑將香燭點上,再在她麵前?擺了張小?桌,自己就在小?桌旁坐下,接著解釋道:“你先前?為?了瞞住自己已是非人的秘密,沒少吃這些五穀雜糧,為?了避免你生病,日後你隻服香燭便好?,其他的就不要貪吃了。”
陶語:“……”我去你大爺的貪吃,先前?還以為?自己很可能會在這裡癱瘓上幾十年再悲慘死去,現在看?是有些悲觀了,哪用得著幾十年,他這麼搞的話?,她不出十天就被餓死了。
嶽臨澤隻用了幾口素粥便放下了碗筷,在陶語渴望的眼神中收拾好?食盒往樓下去了。
在他將門?關上後,陶語絕望的斜了眼不遠處還在燃燒的香燭,肚子清晰的發?出一聲叫。她早上急著來翻看?,便沒有用餐,這會兒一連兩頓都沒吃,她感覺自己要瘋了。
嶽臨澤這次出去後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期間陶語試著動了動身子,發?現手指已經開始能動了,她鬆了口氣,繼續假裝無事的躺著,嶽臨澤回來後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晚上,嶽臨澤都沒有再出去,要是盯著陶語自言自語,要麼自己單獨處理公事。
到了晚膳時間,陶語的肚子咕嚕了一聲,正在看?公文的嶽臨澤手上一頓,扭頭看?向了她:“餓?”
陶語立刻拚命眨眼。
嶽臨澤輕笑一聲,在陶語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一根新的香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