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嶽臨澤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陶語趴在他旁邊睡著,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十分不安。
嶽臨澤雖然?恨極了她的沒?心肺,但也不喜歡她帶著憂慮的模樣,盯著她看?了片刻後,伸出手指輕輕撫平了上麵的褶皺。
陶語悶哼一聲,動?了動?後嘟囔一句:“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嶽臨澤唇角微微勾起,這才?將?目光掃向其他地方,這一看?才?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是陌生的,周圍擺放了一些大型的物件,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響,而自己的手背上,插著一根針管。
他眉頭皺了皺,隨手將?針管拔了,床頭邊上的儀器立刻發出了尖銳的聲響,陶語猛地坐直,看?到他醒後愣了一下,接著就看?到了他手上正在往外冒的血珠。
“你這是做什麼?”陶語皺眉幫他按住傷口,不高興的看?他一眼,接著幫他重新找好血管,把輸液針紮了進去。
從頭到尾嶽臨澤都沒?有反抗,仿佛她要做什麼都可以,等她處理好著一切後,才?平靜的看?著她:“我怎麼在這裡?”
陶語看?他一眼,半晌歎了聲氣:“你的……靈魂很虛弱。”
嶽臨澤眉頭微挑。
陶語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後試圖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你附到我男人身上的時候,自己本身應該是受了傷吧,所以現在是靈魂的狀態,今天你昏迷後我給你做了個?檢查,發現你越來越虛弱,如果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消失,所以我要儘快送你回?去。”
精神世?界都崩潰了,副人格本身卻?還活著的病例,世?界上都沒?有幾例,且在這些病例中,並沒?有副人格逐漸消亡的例子,想來是他在世?界崩潰時受了傷的因素,隻要副人格還存在自我認知,‘傷口’就會存在,那麼他死亡是早晚的事。
隻是死亡之後會發生什麼,是身體?跟著一起死亡,還是副人格本身死了之後主人格蘇醒,陶語也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不管哪種情況,隻要副人格在治愈前死亡,都會對?嶽臨澤的大腦造成損傷,所以她必須在副人格生命力消散前解決
他。
“送我回?去?”嶽臨澤的眼神暗了一瞬。
陶語點點頭,繼續胡咧咧:“對?,你的靈魂離開身體?太久,身體?會死亡的,所以必須在身體?死亡前把你送回?去。”
他之前還在昏迷的時候,她就已經盤算好該怎麼說了,因此在他問出來後相當順暢的把這些話說了出來。
嶽臨澤和她對?視許久,終於問了出來:“那你呢?”
“……”陶語眼睛眨了眨,半晌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嶽臨澤安靜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垂下眼眸:“好。”
陶語終於鬆了口氣,臉上的笑也更加真實了些:“那我馬上就通知其他人,讓他們?做好準備。”
“天色已晚,明日再說吧。”嶽臨澤淡淡道。
陶語不同?意:“你現在的狀態像定時炸彈一樣,誰也不知道下麵會發生什麼,還是儘快處理的好。”
她說完就要離開,被嶽臨澤一把拉到懷裡,陶語以為他發現了自己的謊言,心虛的縮了一下。
“不急,先陪我睡會兒。”嶽臨澤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陶語怕太心急會被他看?出破綻,隻好悶悶的應了一聲,在他懷裡調整了一下位置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嶽臨澤麵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眼睛一睜就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陶語早早就醒了,看?到嶽臨澤還在睡,忙把他叫醒:“該做準備了。”
嶽臨澤醒了會兒神,沉默的跟著起來了,配合的做催眠前的每一個?流程,乖得?簡直不像是督主大人。陶語雖然?心裡沒?底,但見他這麼聽話還是鬆了口氣。
陶語在嶽臨澤做完全部檢查回?到病房時,握住他的手道:“你要信任我,知道嗎?”
“嗯。”嶽臨澤應了一聲。
陶語笑笑,安撫的摸了摸他的臉,正要轉身去拿東西時,卻?被嶽臨澤拉住,她疑惑的回?頭,就看?到嶽臨澤眼神清明的問:“你會跟我走吧?”
“……我都說幾遍了,當然?會跟你走,”陶語訕訕一笑,總覺得?他看?出了什麼,卻?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看?過沒?,你是魂穿,我是身穿,咱倆流程不一樣,等我把你送回
?去,我就跟過去了,你好好躺著,放鬆心情配合我好嗎?”
嶽臨澤靜靜的看?著她,半晌道:“那好,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儘管知道成功後副人格會和主人格融合,到時候他們?依然?是happyending,可是在麵對?他這個?眼神時,陶語還是為之一顫。
她逃避一樣走出了房間,嶽臨澤看?著她有些淩亂的步伐,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幅度。
她不會跟自己走的,嶽臨澤非常清楚的知道這件事。
如果他有可以一輩子霸占這具身體?的能力,那他一定不會離開這裡,哪怕她不喜歡,也要和她耗上一輩子,逼迫她此生和自己白首。
可惜他不行,從來這裡開始,他就一直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不斷在消散,最近更是沒?有辦法支配身體?,睡著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次醒來都十分困難,如果再留在這裡,恐怕要不了幾天,自己就會在某一次睡著後再也醒不過來。
這些隻是他的直覺,但心裡仍然?存了一份希冀,直到昨夜又一次昏迷,陶語親口告訴他不能再留下,他才?明白,自己必須要走了,哪怕不能帶走陶語。
他並非貪生怕死,隻是習慣性權衡利弊,人隻要活著便有無限的可能,可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