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應了一聲走近後一看,好家夥,竟然是大米!
“嘿,我怎麼說的,跟著叔父,吃香的喝辣的!”李過還不忘記賣弄一下,建立著李定國對於自己叔侄兩人的歸屬感。
他雖然不喜叔父貿然認了養子的舉動,但也不敢不尊重李鴻基的決定,當然,他心中卻也肯定,這隻不過是叔父的一顆棋子罷了,不可能取代自己在叔父心中的地位。
“你說的不錯,跟著父親,吃香的喝辣的!”李定國用力點頭。
隻不過,這米怎麼來的,他無需多想也清楚。
“嗯……”李過嘿嘿一笑“這就對了,我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過哥說得極是!”李定國嘴上說著,心裡卻忍不住吐槽,到處殺人放火,這能有好日子過嗎?
嗯,好想這麼乾了,還真是過上了好日子。
難怪人們都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遺骸。
對於一個反賊……哦不,義軍而言,這真是實踐出真知!
洗米煮飯的過程很簡單,破廟邊上的水井取來就用。
破廟的台階下,李鴻基已經升好了火,隻不過李定國總覺得李鴻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隻是,李鴻基不說,李定國自然不會傻乎乎地去問,父親為何憂慮啊!
一共三口大鍋,全部下米煮,表明吃飯的人不少。
很快,李定國就聞到了米飯特有的香味,肚裡的饞蟲也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一直坐在台階上,滿臉沉思之色的李鴻基聽到李定國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後,扭頭看著李定國笑了笑,取來了幾隻碗,給李定國盛了一碗飯,頗有慈父之愛。
李定國也不客氣,直接大口地造了起來,什麼父親先吃這類的話,對於李鴻基這等糙漢子,就太顯矯情了。
人餓急了,真是吃什麼都香。
看著狼吞虎咽的李定國,李鴻基沒說什麼,給自己和侄子各自盛了一碗飯,也開始大口地造了起來。
這條件,也就不講究有沒有菜了,李定國一口氣就吃了三碗,當他還要繼續盛飯的時候,李鴻基按住了他的手。
“爹,我還餓!”李定國尷尬一笑,說好的頓頓飽,總不能第一頓就沒飽吧?
李鴻基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李定國,微微一笑地說道“要是我們這個時候,遇到危險,你吃太多又跑得快,會把肚子顛破的,吃個七分飽就夠了,我和過兒都一樣。”
李定國一愣,滿目驚訝地看著李鴻基,這沒有個多年跑路的經曆,也總結不出這個經驗吧?
“爹的教誨,定國謹記於心。”李定國立刻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碗,這些米怎麼來的,他可是心知肚明;既然他們可以搶彆人的米,那也就是說,彆人也可以搶他們米。
這是崇禎三年,這片天空下的大地,原有的秩序和規則,早就已經蕩然無存,攔路殺人已經是常態舉動。
李鴻基對李定國的反應還算是滿意“跟著你大哥去後院做事。”
“是,父親。”
李定國清楚,如果自己方才若是真的如同十歲孩子一樣,甚至委屈巴巴掉眼淚的話,估摸著一代名將之花,尚未綻放,就可能凋謝於破廟之野。
邊上的李過把這一切儘收眼底,發現這十歲的小崽子,確實比同齡人心智成熟不少,嘿嘿笑了起來“阿弟,走吧。”
李定國應了一聲,跟著李過繼續往後院去,他方才走進後院,就聽到有很雜亂的腳步聲混雜著馬蹄的聲音傳來,似乎還有馬車嘎吱嘎吱的車輪聲,人數還不少。
他的耳朵瞬間就豎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跑路的準備,難道真這麼不幸運,被乾爹言中,有人要來搶米?自己要跑路了?
李過把李定國警惕地動作儘收眼底,嘴角閃過一抹玩味兒的笑容“是其他的人回來了。”
李定國一聽,緊繃著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
“這口袋裡邊的,不是所有的都是大米,還有麵粉。”李過給李定國介紹起來“我們現在要做麵餅,製成乾糧。”
李過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管今天晚上的事情順不順利,我們明天要做的事情,都不能停下來。”
李定國知道李過說的明天要做的事情,隻怕就是去扒死人身上的衣服,這玩意……為過冬做儲備?
過兒,咱們是什麼啊?
咱們是反賊啊,我們去搶不成嗎?
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給我們反賊丟臉了呢?
非要去那些都已經爛了的死人身上扒衣服?
隻是,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
李定國已經多次聽到李過這麼說,那到底是什麼大事?
李過聽不見李定國心中的吐槽,他單手輕鬆地提起一袋麵粉,準備直接扛到水井邊上去,而他那眼神,似乎是想看李定國吃飽後,是否有能扛起一袋麵粉的力氣。
李定國瞬間懂了,這哪裡是跟著過兒做事兒,這分明就是李鴻基叔侄兩人在看自己究竟是空有一副大骨架,還是真的天賦異稟,力量驚人!
好在……
“起!”
李定國雙臂抓起一袋麵粉,巨沉!
但,穩穩地落在他稚嫩的肩頭上。
考驗過了。
過兒笑得很燦爛,這副身體雖然隻有十歲,但確實是天賦異稟,力量驚人,叔父沒看走眼,反而是自己一開始看走了眼。
“過哥,那今天晚上我們要做什麼?”李定國強撐著肩膀上死沉的分量,麵上卻很平和地笑著問道;乾反賊和做小白臉一樣,玩的都是體力活,這副身體都可以勝任。
李過嘿嘿笑了笑,眼神變得陰毒起來“往東邊走二十裡,是邢家莊,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去劫了邢家莊,把那邊的糧食帶到這邊來。”
換言之,李定國沒猜錯,這邊所有的糧食,都是這麼來的。
李過一雙眼睛看著李定國,想要在他的臉上找到懼色,但卻發現這小子臉上全然都是激動地向往之色。
很好,很妙,這就是天生乾這一行的。
李過心中隱約已經認可了李定國,眼裡發著狠“定國,挨過這個冬天,咱們的隊伍怎麼都能壯大到百十來人,放在米脂十八寨裡,也能算一號人物了。”
李定國眼睛微微一亮,並不在意這句話,究竟是不是對自己的考驗,他認為自己既然都已經乾了反賊,做了大明的反骨仔。
那若是還在破廟中苦挨冰天雪地,餓己體膚、空乏己身,就真的對不起反賊的稱號了。
就連梁山賊寇,都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自己和他們也是同一個職業,憑什麼自己就要挨凍受餓,穿死人身上扒下來惡臭衣服禦寒?
“過哥,我有一個辦法,隻需要短短數日,就可以讓我們輕鬆聚嘯百人,甚至數百上千人,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