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附耳過來……”李定國如此說,李鴻基毫不遲疑地把耳朵貼了過去。
也不知李定國說了什麼,李鴻基眼中先是浮現一抹驚訝之色,隨後卻又露出一陣難以掩飾的狂喜。
“好好好……”李鴻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足可見其內心有多麼開心滿意李定國的這個新潮的玩法了。
李定國隨後一聲不響地鑽進了邢地主家的倉庫內。
其餘的人看在眼中,有些心動之色在臉上浮現出來,但是轉念一想,此番都是帶頭大哥李鴻基帶著他們衝入邢家莊。
作惡多端的邢老爺,也是李鴻基一刀斬殺,大哥真想先占有什麼好東西,那也是理所當然,自然也就沒人去計較李定國進入倉庫的舉動了。
隻是,他們又哪裡知道,李定國此舉,正是去搞“新潮的玩法”去了。
這時候,整個邢家莊,所有的莊民都豎著耳朵,聽著從邢地主家那邊傳來的喊聲。
“隻殺地主老財,貪官汙吏,這些賊人怪好的嘞!”
某一家莊民全家聚在一起,不敢點燈生火照明,隻是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爹,我餓,他們說給我們糧食,還把邢地主強占的東西都給還給我們,我們家的雞和狗,還有爺爺拚死守護的三畝地……”
一個餓的大眼內凹深陷,麵色枯黃的小女兒,不過四五歲,緊緊地抱著當爹的手臂,有氣無力地說著。
當家的漢子聽到這話,心裡頭也是一顫,自己的老爹就是因為那三畝地,被邢地主聯合稅吏給黑了,還給自己那老實巴交的老爹安排上了一個亂民的罪名,打了二十大板,回到家又氣又怒又怕,不到十天就咽了氣。
自己隻是在出殯的當天,罵了一句天理何在,邢地主就找人衝進自己家裡,把自己按在地上,當著自己的麵,把自己的女人給輪流糟蹋了。
自己的女人氣不過,跳了井,也虧得是自己發現得早給救活了。
隻是,從那以後,自己的女人變得沉默寡語,和以前那個人,完全判若兩人。
這些仇,都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可邢地主有權有勢有人,自己一個賤民,拿什麼和邢地主鬥啊!
一條賤命倒是能豁出去,可自己死了後,自己這個才有五歲的女兒怎麼辦?
“當家的,我去看看吧,總不能看小囡餓死吧,再說我本就是殘花敗柳之身,真要是叫人欺負了,這也不算欺負,隻要能給小囡換一口吃的就好。”
黑暗裡,女人的聲音響起。
“不,你比地主婆子都乾淨,最臟的人是邢地主,他們一家比糞坑都臟,我去!”當家的男人血氣上頭“這日子,已經不是人過得了,朝廷這樣的稅,那樣的稅,聽說遼餉又要加,還有其他的什麼稅,家裡哪裡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能抵稅?”
男人低吼著“上次有稅吏說,我們再拿不出稅,就要把小囡囡賣城裡去……”後邊的話,男人沒說出口。
但是他忽然站起身來,把懷裡已經嚇哭了的女兒遞給了自己的女人“囡囡是我的命,他們這是要我的命!張獻忠帶著人在米脂反了,娃他娘,我們活不下去了,跟著這些賊人反了吧!”
“啊——”女人驚恐地聲音回蕩在黑夜中,不敢再吭聲,隻是接過男人遞過來的女兒,死死地抱著,生怕一不留神,女兒就會永遠消失在黑暗中……
類似的一幕,幾乎在所有的莊民家中上演著。
但是,也有另類的一幕,一個肩頭上扛著大刀的反賊……哦不,義軍,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某個莊民的門前,伸手敲著那破敗的房門,聲音熱切地呼喊著
“老表開門,我是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