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檔餐廳的四樓包廂門前,合作方出來迎接,伸手邀握,態度謙卑有禮。楚凜沒立即做出回應,而是先將來人從頭到尾地打量了一遍。
頭發深褐色,濃眉,眼睛內雙,鼻挺,五官周正,但沒有太大的突出點令人記憶深刻。朝楚凜伸來的手背上有一塊兒半個指甲大小的灰斑,應該是胎記。
一直讓人這麼伸著手,場麵尷尬,林封隨楚凜的目光小心地把眼前的人掃視一圈,不明白楚凜在等什麼。
臉看了,手看了,又看臉。
林封撇嘴,心想到哪兒都先看彆人的臉,也沒見得有多好看啊。
“付總。”楚凜伸手,頷首回應。
付初手上用了些力氣,為這個機會感到高興:“楚總您快請進,還有......”
他看向林封。
楚凜肩膀微側,恰巧擋住付初的視線,後轉身把林封拒之門外:“在外麵等我。”
林封:“哦。”
包廂門關閉,林封像碰了一鼻子灰,揉了揉鼻尖。
想到剛剛楚凜不願意和人握手,眼神又睥睨的模樣,他暗暗腹誹:自大,自負。
半小時後他們談完出來了。
林封記得,這位付總談的是醫療行業,想讓楚凜投資。
現在沒工作,以前有工作也隻是演了一部戲的林封,對醫療設備不了解,也沒多少興趣。
下班回家的路上,司機在前麵開車,楚凜在後座看幾份需要快速處理的文件,林封在旁邊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
“停車。”
車子刹停在路邊,林封腦袋一扥,迷茫地確認是不是楚凜在發號施令。
楚凜打開車門:“冰箱裡沒菜了,下車一起去超市買。”
困頓少了一多半,林封從另一邊下車:“哦。”
上一次和楚凜來超市不知道是哪個猴年馬月的事,林封很新奇。他跟在楚凜身後遊走於各個商品區,竟然覺得胃癌沒那麼可怕,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死之前能和自己的丈夫冰釋前嫌,也算無牽無掛了。
“......是你?是你——!你竟然還敢出來露麵?!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生,到底還有沒有一丁點兒的廉恥心啊!砰——!”
瓶裝可樂朝著腦袋正麵砸過來驟速逼近,林封還沒反應過來這些辱罵是針對他的。
一條胳膊猛地抬起來擋開可樂,林封才沒被真的砸到,但他嚇到了,不知所措地越過楚凜的肩膀看向對麵。
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婦相互攙扶,女人氣勢洶洶麵目可憎。她周身有一股藥草香,好像常年與藥材為伴。
男人幫女人順著胸口,同時按住她還想動作的手,低聲斥責道:“你乾嘛啊,不要衝動......”
“他害死了我兒子!我兒子現在還在病床上無知無覺,”女人疾言厲色,“沒希望地躺了好幾年,他這時候倒敢出來了!”
林封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眼神不安,尋求保護地抓緊楚凜的胳膊躲在他身後。
楚凜回頭看女人,一句話沒說,對麵卻倏地沒了聲音。
“都已經過去了,清拂會醒的,你有冠心病彆激動。”男人和楚凜對上視線,已有許多紋路的臉變得微白,強行拽著女人離開,“彆說了我們快走吧,明天還得趕飛機。”
走遠後,女人突然伏在男人的肩膀,單手掩麵失聲痛哭,蒼老的薄背更顯佝僂:“我兒子有什麼錯啊,他當年還那麼小,怎麼就要經曆這些東西,這個人怎麼還不去死......”
林封聽著,心內愴然。
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