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徐自剛從爆炸區域走出,便看到了煙火中撐著傘款步走來的身影,頓時僵在了原地。
“我很好奇,”嫏嬛緩緩走近,“我自認小心謹慎,留宿此地也不曾在周圍留下過痕跡,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
她臉上是純然的疑惑,就像是碰上了難解的難題時的學生,希望老師能幫自己解惑,如同教養良好的世家女,但在徐自眼裡,卻猶如惡鬼一般。
他腿一軟,猛地跪在了地上,心知碰上了硬茬,砰砰砰的磕起頭來,沒一會兒額頭便沁出了血涕泗橫流:“姑奶奶…不…仙子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該死……”
在性命麵前,所謂的尊嚴不值一提,尤其是在中州這個地界,能屈能伸的不在少數,儘管他也清楚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很小,但總抱著奢望。
可悲可憐又可恨。
嫏嬛麵色不改,撐著傘蹲在他麵前,傘上綴著的流蘇微微晃動,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先彆急著求饒,你還沒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
徐自也沒問他說了對方是不是會放過他,嫏嬛話音剛落便連忙道:“我師妹擅蠱,練了一條地蟲在附近,地蟲體型小,又是在泥裡,所以很少有人會察覺到。”
地龍,便是蚯蚓。
嫏嬛恍然,她是謹慎,身邊飛了一隻鳥都要緊張半天,但誰會懷疑地裡的一條蚯蚓呢?
由此可見,她還有進步的空間。
嫏嬛輕輕吐出一口氣:“受教了。”
蛇蠍為伴蛛為鄰的修士並不少,蠱術在魔道中算不上什麼稀奇的東西,但嫏嬛完全沒想過,會有人將蚯蚓練成蠱來監視人,果然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她的思維還是太僵化了。
她完全不知道,徐自的手下煉蚯蚓為蠱而不煉毒物為蠱,根本不是什麼老謀深算,純粹是因為沒錢買毒物又不敢去危險的地方自己找。
嫏嬛朝徐自微微行了一個師生禮,露出淺笑:“多謝解惑。”
所謂達者為師,這事確實是給嫏嬛好好上了一課,所以她不介意每年清明節都去拜一拜對方。
徐自被下了一跳,想避開,誰知身體卻動彈不得,頓時臉色大變,一副要哭不哭的扭曲表情:“哪裡能當仙子行此大禮,姑奶奶,祖宗,您彆這樣,小的害怕!”
許多修士都有一些奇特的怪癖,徐自以為嫏嬛也是其中一員,見此害怕得不行。
“你自然當得起我一拜,”嫏嬛道,“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外裡路,若不是今日得此教訓,我不知還要多久才能醒悟過來我犯的錯。”
這得了教訓的是你嗎?!
徐自苦笑,心裡卻是暗喜,看對方這樣,自己似乎是有活下去的可能?
剛這樣想著,卻覺脖子一涼,徐自遲鈍的摸了摸頭顱,卻隻感覺到了噴湧而出的溫熱氣體,念頭轉動得越來越慢,恨都來不及升起,隻餘茫然。
嫏嬛帶上天蠶絲製成的手套,熟練的將他身上可能藏有東西的物件收進空餘的儲物戒中,然後拿出化屍水滴到對方身上,眨眼睛便見對方化作了一灘黑水,被雨水衝刷乾淨,仿佛不曾存在過一般。
她撐著傘,看了一眼隻餘零星碎片的廟宇,在雙-腿上貼上神行符離開,靈識略過儲物戒中的佛像,又很快移開。
穿越之人,對神佛總懷有敬畏之心,所以她拜完佛像後就給來了個偷天換日,換了一個裝滿了火-藥的佛像擺在上頭。
晚上光線不好,一群散修自然也沒注意到破廟中有什麼不同,全然沒有發現問題。
嫏嬛沒有深夜趕路的打算,又回了大樹裡,這樹其實是一個機關造物,是嫏嬛從太虛天帶下山的,至於原本的樹,自然是被她連根拔起,扔進了儲物袋中。
她拿出功德鏡照了照自己,果不其然,功德多了一絲。
老天爺可不會管他們修的是正道功法還是魔道功法,殺的人一身正氣,那便會降下孽力,殺的是壞人,那便獎勵功德,全然不在意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殺生的。
雖然功德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沒什麼用,但嫏嬛覺得,多一點總是沒壞處的,畢竟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做個好人。
不,
她本來就是個好人!
謙虛懂禮貌還不忘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