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的“誣陷門”我不是不知道。這種質疑皇子他爹是誰同時挑撥帝妃之間感情的橋段,在我那個年代早就是小兒科的手段,我不過是將計就計了。
聰明如王婉,放出各種各樣的謠言,發動各色人等在周景耳邊煽風點火,明裡暗裡都提示著我腹中孩兒的月份問題。
其實我也很好奇周景的反應。
不過他的反應最終仍舊是毫無亮點,因為他還是起了疑心,然後安排了禦醫替我診脈。所以那一刻我確定,我與周景之間,便是毫無信任,毫無感情,毫無瓜葛了。
所以我不可能告訴周景我腹中這孩子的真是存在,對周景的那顆義無反顧的心早在他刺我一劍的那一刻已經徹底死掉了。如果感情早已不在,那麼為了一個孩子而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我看透了皇孫貴族之間的勾心鬥角親情淡漠,無論是周景,還是趙胤、趙拓,亦或者是拓跋兄弟,包括荀漠,他們無意不是出生貴胄,卻無一幸福。連尋常人能有的最基本的安寧都沒有。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重複這樣悲慘暗淡的人生。
很明顯,給我把脈的大夫王婉已經做過手腳,我也懶得揭穿。其實從周景安排禦醫給我診脈確認月份的那一刻開始,王婉就已經迎贏了。整件事情的重點不在於真相是什麼,隻是在於周景信還是不信。而從他讓大夫來給我把脈就可以知道,他還是懷疑了。
我跟他之間,不會再有對彼此感情的篤定,我離開的選擇是對的。
所謂的真相,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對於王婉的陷害,揭不揭穿都無所謂了。於是,我跟師叔乾脆將計就計,兵行險招尋得一個逃走的機會。
周景盛怒之下將我跟師叔都關進大牢,不過他並沒有宣布會對我們怎麼樣。可是王婉等不下去了,周景的那道傳位聖旨對她來說是個天大的刺激,不將我弄死她是絕對不能安心的。
王婉在宮裡混了這麼久,自然有她的手段。所以師叔僅僅隻抱著我睡了一宿,就不出意外的被王婉支到彆處去了,然後某個月黑風高夜,我又並不困難的被幾個人挾持出去了。
王婉不會笨到在死牢對我動手。
還是那樣的夜晚,那樣的黑衣人,無邊的黑夜,連個月亮都沒有,唯一不同的是王婉這一次沒有蒙麵,她抱著我必死的心而來,所以根本不需要掩飾什麼。
“要怪隻能怪你。”照例,壞人在做壞事之前總要表示一番被迫和無辜,王婉道:“雖然我知道這孩子的確是白葉的,但我還是不能放過你,隻有你死了,我才能真正安心!”
你怎麼知道這孩子的確是白葉的?
王婉說完,站了起來,一副悲憫的模樣:“穆清清,你死了我會給你多少些紙錢的!”她緩緩後退,那些黑衣人上前將我圍住。
可是我一點兒都不擔心。
一道白光襲來,師叔的白緞撕開濃稠的黑夜,犀利的向殺手們襲來。
殺手們接了幾招,但明顯不是對手。
王婉被他們護著退後好遠站定,驚恐道:“白葉!你不是中了我的毒已經要是了麼?你們……!”
師叔壓根不屑跟他說話,甚至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走到我身邊:“還好吧?”
“你放心。”
“這到底怎麼回事?!”王婉簡直不能接受這急轉直下的劇情變化。
麵對焦躁的王婉,我決定還是解釋一下:“我在宮裡頭被看得太嚴實了,能有本事破了周景對我們的監視,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了。”我跟師叔相視一笑:“我們隻是借著你想殺我們的機會,將計就計的逃出來而已。”
王婉吃驚得很,卻依舊不依不饒:“你們以為你們能逃得掉?”
我懶得跟她多費唇舌,師叔的白練陡然出袖,望她一眼:“要麼試一試?”
師叔很少用這樣冷的眼神示人。
王婉身邊的殺手一哄而上,師叔一人完全足以應付,都不要我插手,不多時地上便是一堆屍體。
王婉想跑,我踢起一塊石子,正好砸在她的膝蓋上,她哀嚎一聲,跪了下來。
我走到她身前,她的臉色煞白,望著我很是驚恐:“你……你不會殺我的對不對?景……景哥哥還需要我幫他解毒,你們一定不會殺我的對不對!”
我撿起地上的劍,王婉立刻從地上爬起來玩命的跑,我飛起一腳將她踢翻在地,上前摁住她,一劍刺去,她慘叫一聲。我將劍拔出來,又連刺兩劍。王婉血人般的趴在地上。
感覺心中舒暢無比。
“這三劍是你欠我的。”我好心的解釋了一句,而後將劍丟了,轉身離開。
也許方才太激動了,頭有些暈,師叔上前將我抱起來走。
“你大可以殺了王婉。”
“算了。”我疲憊的靠著他的肩頭,“孕婦殺人多不好,就當我積德不行麼?”
“……”
半晌,師叔說:“你對他,終究是狠不下心的。”
***
我和師叔並沒有回清漣山莊,我尊重師叔的意思,他對他這個弟弟一直懷有愧疚,所以想儘可能的幫助他,所以在我們離開之前,師叔打算將清漣山莊徹底交給周景。清漣山莊控製著非官方的很多勢力,其真正的作用甚至可以強過千軍萬馬。
師叔有一處山間木屋,他很少去住,沒想到如今倒成了我二人的棲身之所,事情辦妥之後,我們便去了木屋準備開始全新的隱居生活。這木屋經過師叔的手被修繕一新,清山碧水,蒼翠旖旎,環境空氣都好得不得了,像個人間仙境似的。
我的孕期反應很強烈,胃口不好,師叔不厭其煩的變著花樣哄我吃東西,那雙治病救人的手指如今為了我沾滿人間煙火,我躺在門口的小竹榻上曬太陽,眯著眼睛看著師叔在旁邊的廚房裡忙進忙出,還記得當年第一眼見他,恍若神仙下凡,如今這個神仙在做飯。
師叔倒騰一陣子,端著個盤子出來了:“這個一點都不油膩,來,嘗嘗。”他夾過一筷子喂到我嘴巴裡,然後滿心期待的等著我表示。我嚼了兩口,咽下去:“再吃一點。”
師叔立刻鬆了一口氣,趕緊再夾上一筷子送到我嘴裡:“我將雞肉都撕成小絲兒,再加上這麼多配菜,你是吃不出肉的油膩感的,這樣涼拌著口味不錯,清淡又營養。”
傍晚時分是師叔安排的胎教時間,這個時候師叔通常會把他的古琴搬出來彈一段曲子,今晚他講了個聖賢故事,我們一起半躺在竹榻上乘涼,我靠在他懷裡聽得懨懨欲睡。
“你看你這麼不愛學,怎麼能給他做個好榜樣。”
我打了個哈欠:“他能聽得懂麼現在?”
師叔煞有介事的坐了起來,頭附在我的肚子上,還問道:“你娘問你,聽得懂麼?”
我被他的樣子逗樂了。
他“噓”一聲示意我彆笑,一臉認真道:“他在跟我說話呢?”
我歪著腦袋看他:“寶寶跟你說什麼了?”
師叔直起身子,伸手將我圈住,看著我,道:“他說,娘親快嫁給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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