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他又要暴走了,但暫時沒有,隻是好像很糾結似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想了想,寬慰他:“算了,都過去了……”
“你不會這樣。”他握住我的肩膀,臉上帶著希冀,很希望我給出他心中的答案似的。
不過我還是搖了搖頭。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如果我沒聽錯,他的聲音是有了一點點哽咽麼?不過等我再次側耳傾聽的時候,又是那般冷淡霸道,好像方才那句話隻是我的幻覺。
“你說過不離開我的!”臉頰上的指尖驀然收緊,頓時疼得我眼淚奪眶而出,這個蛇經病!
於是我說:“你蛇精病啊!”
“你們想要在一起?”他的聲音低沉而寒冷。
“是,我們要成親了!”我忍著疼,咬牙,一甩頭看著他,嘴角學著他一樣浮上笑意:“周景,現在我很幸福,從來都沒有過的幸福,這是從前跟你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的,你聽明白了麼!”
我說出這話的時候就該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了,所謂禍從口出,我這個逞口舌之快的毛病死都改不掉。隻覺臉上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似的,他看了我許久,胸口一起一伏的呼著氣。我雖然心裡發怵,但麵上是覺不可能對他服半點軟的,於是一副遇強則強的模樣瞪著他。
他很生氣。
周景花了半晌的時間來平複心情,然後聲音也緩和了一些,捏著我臉頰的指尖改為輕柔的撫摸:“清清,不要跟我置氣,告訴我,這孩子是我的。”
“嗬嗬。”我給他一個嘲諷的笑:“你以為你是誰呐?!我非得愛你愛的死去活來沒有尊嚴,我以前愛你,不代表現在就愛你,更不可能代表我將來還愛你,周景,還要我說多少次呐?我早就不愛你了。”
他的呼吸又沉悶而急促了起來,但他還是很好的忍著,很耐心的又說了一遍:“清清,告訴我這個孩子是我的,我會給你們我可以給的一切,包括這江山天下,無論男女,我會讓他做這天下的王,你應該相信我。”
一副皇恩浩蕩的模樣。
我看著他冷笑:“然後呢?我就應該對著你三呼萬歲感恩戴德?算了吧周景,我可不是你後宮的那些妃嬪,這些你還是留著恩賜她們去吧。江山天下?這是你周景想要的,不是彆人想要的,周景,咱們趕緊的好聚好散吧,千萬彆跟我相愛相殺虐戀情深,太可怕了好嗎?!”
“說!”他一收手,我一下撞在他的胸口,他扣著我的腰:“說你隻是在跟我開玩笑。”
“周景!你夠了啊!我問你,我師叔在哪裡!”我已經忍無可忍了,若不是心中存了這份擔心,我早就想噴他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他拉著我,對我吼得各種哀怨,導致我一下錯覺還以為是自己對不起他了。
“周景,我再問你一遍,我師叔呢?”
“怎麼了?”他放開我,忽然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
於是我告訴他:“如果你對他怎麼樣,我不會放過你的!”
“哦?”他不以為意,“就算我對他怎麼樣了,你又能如何呢清清?”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這種瞧不起人的模樣會讓人有多討厭。
這絕對會激起人劇烈的逆反心理,於是我告訴他:“儘管我很不值一提,或許還很卑微,但我會為他付出我能有的全部,就好像,我曾經給你的一樣。”
他定定看著我,隱約在滾著金絲繡邊的袖子下麵的雙手似乎緊緊握著,原本還那麼不可一世不削一顧的笑容堪堪冷在了嘴角,顯得他整個人都很僵硬。
“好,真好。”他說。
“我師叔呢?”
“你想知道麼?嗬嗬。”他的笑又生動起來,但是讓人寒意頓生,他扶著我的肩膀,將我轉向了木屋,門開了,他向裡屋一指,我看見師叔正被綁在一個竹凳上。
“師叔!”
周景抓住我的手臂。
垂師叔隻是低垂著頭沒有反應。
“師叔!”我想掙脫開周景上前,奈何他的手指像鐵鉗一樣將我的手臂攥著,儘管非常疼,但我卻仍舊不管不顧的掙紮著想要上前。
周景乾脆將我收在懷中,製住我的掙紮,說:“清清,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告訴你一些事情,我可能……”
“周景你混蛋!”此刻我赫然發現師叔白衣上的血漬,驚恐之餘憤怒不止,衝著周景猛然揚手過去。
手腕被他抓住,於是我隻能靠吼的表達自己的憤怒:“你還有沒有人性,他是你哥!”
“那又如何?”他的聲音寒寒的聽不到任何情緒。
“你總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可是有人對你好你珍惜過麼,你隻會嫉恨自己的出生是為了保護師叔,可你知不知道,師叔幾乎用了他以往所有的人生在幫你,不然你能這麼順利?!你哥無時無刻不在為你著想,而你呢!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甚至置他於死地!你還有沒有人性周景!”我一口氣說完,又很激動,幾乎要彎下腰。
“清清。”他就這麼抓著我的手腕與我對視,臉上的表情還是較為從容淡定,隻是從眸中可以看到他不斷湧動的情緒。
“原來一切都是個笑話。”他說,“穆清清,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麼!?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們?”
我猛的低頭,咬住他的手指,他吃痛的悶哼一聲,竟沒有掙脫,我瞪著眼睛看他,齒間用儘最大的力氣,瞬間滿嘴的血腥味道。
“夠了麼。”他沉聲,“鬨夠了我們就走吧。”
言畢,一把將我抱起。
我在他身上不斷踢打:“你想要對師叔怎麼樣?!”
周景沒說話,但有人舉著火把上前。
驚覺到他們要做什麼,我尖叫一聲:“你瘋了,他是你哥哥!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周景冷冷反問我:“那又如何?!”
眼看著那群人舉著火把點燃木屋,而師叔仍舊被綁在屋子裡毫無反應,我彆無選擇,比起尊嚴來,師叔的性命更重要。
我跪在周景身前,抓住他的袖口哀求:“周景,我錯了,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想要我怎麼樣都行,隻求你不要傷害師叔,我求求你!”
他低了眉眼,有震驚,有莫名,也有不能置信,各種複雜的情緒卻都在最後化為一道異常淩厲而又冰涼的眼神,他一把將我撈起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道:“我要殺你你都不會開口求我,但你卻可以為了他跪在我的麵前?!”
我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毫無辦法的做著最後的也許完全沒有用的努力,我看著衝天而起的火光是那麼無力,渾身冰涼,幾乎是抖著嗓子哀求他:“周景,我求求你,隻要你不殺他,什麼都可以,我求求你!”
冰涼的絕望。
周景低頭看我,突然笑了:“如果要你去死呢?你也願意?”
我衝他不斷的點頭:“可以!隻要你讓他們住手!求求你!”
周景抬手從拔出身後侍衛的佩劍,丟到我的腳下:“那你就為了他去死吧。”
我撿起劍,看著他:“周景,你一定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是不是?”
“那又如何?”
“好!你會說到做到的放了師叔對吧!”我說完將劍架在脖子上一橫,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我心中有一個強烈的願望,可不可以讓我穿回去!這也是自殺啊!
不過我沒死成,手腕一麻,那劍擦著我脖頸的皮膚而過,然後斜著插在了地上。
破了皮的脖子在流血,很疼。
周景很難得的暴怒了,這樣的情緒他幾乎從來沒有過,更何況身邊還有他一眾手下,這委實不符合常理。
他猛一步上前衝我揚起手,我仰臉不躲,死都不怕了,還怕這一巴掌麼。
他舉著的手又慢慢放了下來:“你真的要這樣對我麼?”
我覺得他這話問得很奇怪,到底是誰在逼誰啊!怎麼好像是我在逼他的感覺?
“好,好,真是太好了。”他突然收過手臂,將我拽到他身前,很清楚的告訴我:“背叛我的代價是什麼,你們很快就會知道!”
周景手一揮,周圍的侍衛紛紛將舉著的火把丟在木屋上,頓時火光衝天而起。
我尖叫著師叔,用儘全身力氣掙脫了周景的鉗製,瘋了一般撲向火海,被周景一把抓住,我無法向前,回身用儘全身力氣的給了他一巴掌,那一聲響震懾周圍。
所有人都愣了,但是我不能愣,我還要去救師叔!
可是我根本逃不開周景的鉗製!
此刻,有侍衛過來報道:“王上,晏王的人來了。”
周景略一皺眉,出手很重的將我製住。我望著那衝天火光已然絕望,抽出侍衛的佩劍猛的向周景刺去,他閃開,而後劈手而下,我的脖頸驀然疼了一下,頓時天旋地轉的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