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執蹲在火堆邊上,整理著淋了雨的書籍,聞言抿著唇沒說話。
虞三郎又不高興了,悄悄跟虞四郎嘀咕:“你看他那死德行,像是投靠人的樣子嗎?”
虞四郎勸道:“你彆說人家了,他回不了家,雨一直下個不停,他不得擔心家人安危啊!”
虞三郎不說話了,想起楊執家裡條件不好,暗恨自己嘴賤,咋說話的!
左老先生歎了口氣:“雨來得太突然,楊執家太遠,路上多山林,哪兒敢讓他一個小孩子,冒著大雨翻山越嶺!
也是怪我,要是早信了蓮舟的話,也不至於沒準備!”
虞老頭勸慰道:“這天確實變化太過詭異,誰能想到啊!”
虞大郎端了一盆煮熟的嫩苞米出來:“爺爺,左先生,吃飯了!”
左老太太拿著苞米,有點吃不下:“這苞米都掰回來了?”
虞水蓮遞了粥給她:“得虧那遊方道人給的消息,咱早早就開始收割,地裡莊稼差不多全收回來了。
就是稻草和苞米杆子沒來得及收回家,估計都得衝走,今年冬天,牛的口料難了啊!”
左老太太勸道:“想開些,好歹都收回來了,草料丟了就丟了,好在入冬還有兩個月,花點時間,這草料也能湊一湊。
可那些沒準備的人家就麻煩了啊,照這麼個下法,河裡的水,估計都漫出來了吧!”
她說著掰了一截苞米遞給柒寶:“寶兒,你長個呢,得多吃些!”
柒寶靠在她爹腿上,拿著手裡的苞米,朝左老太太笑眯眯道:“左奶奶,我有呢!”
好愁哦,依著她娘不浪費的原則,估計連著幾天都要啃苞米過日子了。
虞水蓮也發愁:“這雨不停,苞米吃也吃不完,放久了肯定要發黴!”
柒寶和趙蓮舟悄悄對視一眼,家裡糧食一大半都在她乾坤袋裡,隻不過洞裡放得雜亂,壓根沒人注意而已。
趙蓮舟將碗遞到女兒嘴邊;“喝點粥,彆光吃苞米!”
虞水蓮喊虞五郎和小璟:“你倆剝些蒜,咱湊合著洞口發點蒜苗!”
她想的很清楚,柒寶說了,這雨最少都得下七八天,洪水退去還得有個三五天。
一家人窩山洞裡十來日,發點蒜苗當菜當佐料都成。
虞老頭望了望天,帶上鬥笠,決定去後坡那裡,砍些竹子回來,就在棚子裡頭編點家裡用的籃子之類東西。
左老太太閒著難受,索性讓虞水蓮拿了針線出來,帶著左秋兒一起給虞家娃做衣服鞋子。
趙蓮舟自己溫習功課。
呃.....他其實是不大想溫習讀書的,畢竟發這麼大的水,考試肯定取消了!
但左先生不這麼認為,他可見不得弟子被瑣事耽誤,不能認真讀書。
不但如此,他還把剩下幾個小孩子,全都抓了起來學習,就是虞五郎和梁璟冽也加入了啟蒙陣營。
“老虞大哥,忙著呢!”村長和雲大娘過來時,見虞老頭坐在洞口草棚子下,帶著鬥笠穿著蓑衣編筐。
沒辦法,雨太大,草棚子也不能完全擋雨。
而洞裡傳來小孩子朗朗讀書聲,叫人心中所有煩悶,頓時散了不少。
虞水蓮趕忙出來招呼村長進去喝水。
夫妻倆進去才發現,這洞裡乾燥暖和,壓根不受外頭濕冷影響。
村長感慨;“這地方好啊,就是離槐樹坡太近,不過,你們家男娃子多,陽氣足倒也不怕!”
靠柒寶邊上讀書的雪娘不樂意道:“說得我像是吸陽氣的女鬼一樣!”
柒寶無語,你不是鬼嗎?
虞老頭進來與村長說話;“山下咋樣了?”
村長原本已經舒展開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到現在,我都不曉得,上山的人有多少。
不過聽人說,葫蘆家因為他爹不肯收割,大雨來了才慌神,大雨去收割,到晚上時,彆說稻子,田埂都看不到了,更彆說人了!
葫蘆家媳婦到處求人去找老葫蘆,可這天啊,各家自己都顧不過來,誰能分出人手去幫忙尋人呢!”
洞裡一時寂靜無聲。
他們今日站在高處,看到村裡有些人家的房屋,隻剩下個屋了。
那水看著就叫人心慌,偏偏這雨還在下,河水還在漲,就這樣,誰敢去救人?
“還有大安他娘,路上追雞摔斷了胳膊和腿,如今蹲在崖縫那邊,生個火都不容易,就更彆提給老娘醫治了!”
他沒提虞二郎去給人看看的事。
虞家人也沒吭氣,從他們這塊兒往崖縫那邊山路不好走,這麼大的雨,去了也沒個安身地方,咋治嘛!
這頭,村長跟男人們說著話。
那頭,雲大娘也在跟虞水蓮和左老太太說話。
柒寶也不學了,悄摸擠到她娘懷裡,聽大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