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水蓮按下柒寶濕漉漉的小腦袋,拿乾帕子給她擦拭頭發。
“你個小人精,這等事,是你能打聽到的?”
柒寶嘿嘿一笑:“是貴叔告訴我的!”
貴叔和村長家大兒子,一直在幫虞家送貨,接觸外麵的時候多,對於好多新鮮八卦,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
柒寶沒事就喜歡跟人紮堆嘮嗑,如今酒坊外的老槐樹,已經成了村裡的八卦中心。
誰家兒子跟老子,誰家婆婆苛待兒媳婦,誰家婆娘把爺們臉給撓花了,柒寶總是第一時間知道。
“爹,你明兒得空,可得敲打敲打趙二,他老往人家林嬸子跟前湊,這要是傳出去,對我們村名聲可不好!”
柒寶板著小臉,認認真真的說道。
虞水蓮給她擦頭發的手一頓:“你看見的?”
柒寶動了動:“我看見兩回,他給人林嬸子端水送梨兒,人家沒搭理他,今兒下午,他又跑去幫林嬸子抱柴火,被雲奶奶給罵了!”
不得不說,酒坊裡有雲大娘和陳二嫂鎮著,虞家人省心不少。
“嗯,明兒我就找他聊聊!”他願意給這二哥一點機會,也是想著都是一個村的,做的太難看,族裡長輩心裡不舒服。
不代表可以任由他在酒坊裡胡作非為。
還沒等趙蓮舟開口,就有人上門,掐斷了趙二柱剛萌芽的小火苗。
“你給我滾回去,好好的娘們,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能是啥好人!”酒坊裡的人剛上工,就有老太太跑來酒坊門口大罵。
今兒不用去學堂,打算陪著娘親去和縣縣城看大哥的柒寶,頭發都沒梳,就跑去酒坊瞧熱鬨。
這會兒正是上工的時候,酒坊門口聚集了不少人。
秋收完了,像祖奶奶祖爺爺這樣歲數大,乾不了啥活,就是帶著小孫兒四處閒逛的老人家,就集中在老槐樹下坐著嘮嗑。
林氏從酒坊出來,伸手去拉老太太;“娘,你乾啥呢?這麼多人!”
楊老太太啪的拍開她的手:“”乾啥?你一個寡婦,跑來彆人村招搖,讓人怎麼看我們老楊家?
家裡是短你吃喝還是咋的,你要跑這兒來做工,
是不是看這兒男人多,你這心就野了,不著家了是不是?”
林氏被婆母罵的一臉尷尬,眼圈霎時就紅了:“娘,我....我不就是想讓小執......”
“呸!你少拿我孫子說話,我看你就是守不住,想找男人了!”楊老太太不等林氏解釋,一口濃痰就吐了過去,叉腰大罵絲毫不留情。
雲大娘和陳二嫂一前一後擠過人群:“乾啥呢?都沒事乾了是不是?
趕緊上工去,誰的活兒沒乾好,可是要扣工錢的!”
彆以為都是村裡沾親帶故的,平日裡偷奸耍滑,一說要扣錢,就開始論親戚關係。
大家祖祖輩輩都在這兒,誰跟誰還能沒點親戚關係了?
雲大娘是村長家的,陳二嫂跟老虞家關係最好。
這兩個人一發話,看熱鬨的一溜煙全散了。
酒坊門口霎時間就幾個老太太和鼻涕小孩兒。
雲大娘伸手去拉楊老太太:“老姐姐,我侄女跟你們是一個村的,就雲妮,你曉得不?”
楊老太太知道這是在人家地盤上,撒潑耍賴,人家有的是法子對付,狠狠瞪了兒媳一眼,倒也不再多說。
雲大娘便繼續道:“我曉得你是個厲害的,不想兒媳出來吃苦。
當婆母的心疼兒媳婦,是她的福氣。
可是老太太,這不都是為兒女嘛,我聽人說,你那大孫讀書可是厲害的緊,我家石頭回來沒少誇他!”
柒寶在一旁想,石頭才不會誇楊執呢。
每次月考過後,石頭娘都會擰著石頭的耳朵:“要說你比不上三郎他們,那也是應該的,誰讓人家有個考了秀才的爹。
可楊執呢?人家爹都沒有,每天走那麼大老遠的路過來求學,天不亮就要出門。
你呢,叫你起床都得叫半天,回來書本一放,就跑去瘋玩。
你咋就不曉得學學人家,把心思都放書本上頭!”
就這樣,石頭要是還會誇楊執,那才有鬼呢。
出乎柒寶的預料,楊老太太對兒媳婦很凶,對旁人卻是很知禮的。
“我曉得你們都是好心,可她嬸子你也曉得,寡婦門前是非多,怪我那短命大兒死的早,村裡總有人說閒話。
我曉得這酒坊生意好,十裡八鄉的,誰個不想來掙這現錢。
可我再想要錢,也不想讓人家說那些有的沒的!”
雲大娘和陳二嫂齊齊沉默,人言可畏,就像當初的老虞家,即便到現在,都還有人背地裡說人家絕戶。
林氏小聲道:“娘,人家說就讓人家說好了,咱落了實在,日子過好點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