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甫恩咳嗽兩聲,接過紙條仔細看了看,而後慢慢在手心捏成團。
“這位趙才子,童試府試都是案首,未免太過平順,年輕人還是該有點坎坷,人生也能圓滿些!”
劉雲秋將他手心裡的紙團,丟進了一旁的痰盂裡。
“我去找馮太太說說話!”
已經進了考場的趙蓮舟,找到自己的考棚,正準備收拾東西呢。
就有衙役過來;“你!方才所取的號有誤,你的位置在這邊!”
他手指另一端,趙蓮舟順著他所指方向看了一眼,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不舒坦了。
那邊挨著茅房,秋老虎正是厲害,那味道可想而知。
趙蓮舟拿著自己號牌沒動,這可是他一大早排隊,核對過姓名籍貫的,怎麼可能有錯,怕是有人故意要換他的位置。
那衙役見他不動,不耐煩的上前:“我說,你的位置......”
“你在此大呼小叫作甚,這人號沒問題,有問題是那邊的人,他倆名字相似,是你搞錯了!”另一個衙役過來,將他拉到一邊小聲道。
衙役看了眼趙蓮舟,又看了眼不遠處的人,喃喃道:“是我搞錯了嗎?可上頭交代的......”
他話沒說完,就被人給拉走了。
接著號舍另一端傳來些許爭吵,夾雜著辱罵,很快就又歸於平靜。
趙蓮舟勾了勾唇,看了眼女兒畫在考籃底下的符文,默默開始收拾自己的考棚。
趙蓮舟考試,左先生也給幾個孩子放了假,讓他們放鬆兩天。
“去東市,今日東市有胡人耍雜技,聽說還要噴火吞刀厲害的很!”虞五郎興致勃勃與幾人說起。
柒寶有些意動:“你咋知道的?”
長生拎著個小籃子過來,裡頭裝著梨和香瓜:“來,吃梨,是我告訴他的,這滿城的事,有啥消息能瞞過我的。
不過我們先去吃飯,表演要天擦黑才開始,這會兒去早得很。
靠東市附近有個酸菜魚,味道極好,我領你們去嘗嘗!”
柒寶央求虞水蓮跟她一道去;“娘,晚些再回來收拾,咱們一起去玩兒嘛!”
虞水蓮拍拍女兒的小腦袋;“晚些?晚些到啥時候?再過幾日你爹出來,咱們就得回鄉下去,不趕緊收拾還等啥時候。
好了,你們去玩吧。
三郎、四郎看著弟弟妹妹,人多不要亂跑啊!”
柒寶便看向宋苗兒:“師姐,你也不與我們一道嗎?”
宋苗兒拎著個食盒:“我去給師弟送飯,他們醫館裡的廚娘今日有事不能做飯,讓他們自己解決!”
虞三郎瞥了她一眼狐疑道:“你啥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還給二哥送飯?”
宋苗兒勾著虞三郎的脖子,陰惻惻道:“那你倒是說說,師姐啥時候不好心了?”
虞三郎趕忙求饒:“師姐素來好心,是師弟說錯話了!”
幾個孩子嬉鬨著出去,溜溜達達便晃到了天黑。
東市離著考場極遠,那頭考試緊張肅穆,這頭雜耍熱火朝天,半點不受影響。
柒寶幾個擠在人群中,聽兩個大娘議論一旁酒肆裡的胡姬。
“你看看那衣服穿的,跟沒穿有啥差彆,領口露的胸都快出來了,嘖嘖嘖~”大娘一副嫌棄沒眼看的樣子。
另一個大娘也是一臉鄙夷:“真是傷風敗俗,你瞧那腰扭的,我的天,這不是存心勾搭人麼!”
柒寶也看向兩個正翩翩起舞的胡姬,不得不說,這倆胡姬確實挺勾人的,難怪酒肆裡頭擠了那麼多的人。
梁璟冽拉她往前麵走:“這有啥好看的,我們去前麵看扔飛鏢,綁著人蒙著眼睛扔的那種,太厲害了!”
虞五郎被一旁耍猴的給吸引了,拉著長生舍不得走。
至於虞三郎和虞四郎則是去看胸口碎大石了。
梁璟冽拉著柒寶鑽到前麵,就見一個大轉盤上頭,分開四肢綁著個妙齡女子。
幾丈開外的對麵,站著個虎背熊腰身形壯碩的漢子,蒙著眼睛,將飛鏢嗖的一下扔了過去。
飛鏢釘在少女耳邊,懸之又懸。
圍觀群眾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發出一陣喝彩聲。
“好!好!再來一個!”
柒寶戳了戳梁璟冽的胳膊:“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女孩子很害怕?”
梁璟冽點頭:“我也覺得,這姑娘怕不是自願綁著,而是被他們強迫的!
而且這些雜耍人......”
“好!”周圍又是一陣轟鳴鼓掌,吵的柒寶都聽不見梁璟冽說話了。
“你說啥呢?”柒寶雙手攏在嘴邊朝梁璟冽喊。
“我....”梁璟冽的聲音淹沒在紛雜的喧嘩中,隔壁噴火的圈子又是一陣叫好。
柒寶眼尖的看見,梁璟冽身後兩個男人似乎不大對勁兒。
“小心!”
“死丫頭!你跑哪兒去了?你把老娘都急死了知不知道?”突然鑽出個婦人,一手拽住柒寶的發髻就開罵。
“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還不趕緊跟老娘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