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執一怔:“娘,你突然提她作甚?”
林氏不滿道:“人家惜兒幫我們家不少,你也不想想,那幾年要不是她給了娘繡品的活兒,娘能讓你安安心心讀書這麼多年?”
楊執抿了下嘴角:“娘,我們家跟人家不合適,人家是沒落官宦之家,便是如今,她大伯也還有門路,可我們家.......”
林氏急道:“如何就不配了?我兒子生的一表人才,才學極佳,那戲台上狀元配公主都是使得的,將來你高中之後再娶她,如何就不般配了?”
楊執耐著性子道:“娘,你都說了,那是戲台上了,正兒八經的狀元,便是要娶公主也是不易的,何況你兒子無狀元之才!”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才學不錯,那也得看跟誰比。
他不及虞三郎聰慧,也不及虞四郎刻苦,還有人幫忙探討學問做分析,便是比他小的虞五郎,他也多有不及。
家裡無人相助,若非得趙蓮舟憐惜,他跟虞家兄弟幾個一起學習的機會都沒有。
小小的鳳縣便有諸多競爭對手,遑論整個州郡乃至天下。
他到底是有多狂妄多無知,才敢想那天下獨一份的狀元。
林氏見兒子生氣,摁下話頭叮囑:“兒子,虞柒是獨女,她家本就是絕戶,她娘又隻生了她一個,她定然也是個不好生養的。
彆看她家如今枝繁葉茂看著昌盛,可那都是彆人家的種,將來翅膀硬了,肯定得跟他們家分家。
你且看看,她一個小姑娘,咋守得住偌大的家業!”
楊執越聽越不耐煩:“娘,你胡說什麼呢,這話是你該說的嗎?”
受著虞家的恩惠,表麵上感恩戴德,背地裡又說人家的不是,楊執不明白,自己娘為何會是這幅嘴臉!
林氏眼圈一紅,眼淚就落了下來:“你凶我作甚,我說這些,還能是為了誰,老楊家就你一個獨苗苗,你要是將來子嗣艱難,我怎麼跟你爹交代!”
趕車的啞巴二叔回來,一看楊執跟自己娘不對付,隨即上去咿咿呀呀的比劃,訓斥楊執不該這麼氣自己母親。
楊執僵著臉:“二叔,你歇著去吧,你什麼都不知道!”
啞巴茫然看著拂袖而去的楊執,扭頭去安慰林氏。
林氏一把拍開他沒好氣道:“那是我兒子,我用得著你來安慰?
這個月發的銀錢呢?”
啞巴笑著從懷裡掏出錢,小心翼翼放進林氏手心。
林氏收了錢哼了一聲:“缸裡沒水了,還有柴房裡的柴火也不多了,你過兩日要出遠門,把柴火都備著些!”
啞巴聽話的去挑水劈柴。
林氏瞥了他一眼,暗罵一句晦氣,出門去了繡莊。
柒寶和幾個哥哥回到家裡,就覺得家裡氣氛不大對。
從莊子上回來的爺爺坐在葡萄架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眉頭緊緊皺著,似有什麼心思。
再看娘親,眼圈有些紅腫,像是剛哭過。
“娘,怎麼了?”柒寶放慢腳步走到娘親跟前。
虞水蓮見女兒回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她將一張紙條遞給柒寶:“你給看看,這消息是真的不?”
柒寶打開一看,卻是關於姑婆的消息。
姑婆是虞老頭的姐姐,當年虞家出事時,虞姑婆已經出嫁,或許夫家不喜,娘家又接二連三走黴運,漸漸跟娘家人失了聯係。
虞老太爺臨終之時都還在念叨這個女兒,說女兒受虞家拖累,估計在夫家過得不好,叮囑虞老頭,若是將來有機會,定是要去尋尋這個大姐的。
這事一直是虞老頭的一塊心病,多年來一直托人打聽,來來去去花費不少銀錢,可最後都是空歡喜。
柒寶仔細看了眼紙條上的信息,而後掐指一算。
“爺爺,你彆傷心,這事是真的!確實是姑婆的消息!”
虞老頭煙袋鍋子啪嗒掉地上:“是真的?”
柒寶頓了一下:“是真的,隻是姑婆的境況不大好!”
虞老頭緊張道:“咋的了?你姑婆是病了?還是兒女遇上麻煩了?”xしewen.
柒寶遲疑片刻:“怕是小人作祟意圖鳩占鵲巢,姑婆因此犯了病,若是......”
虞老頭不淡定了,起身來回踱步:“柒寶,咱們這一支人丁凋零,你太爺臨終之時,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爹娘和你姑婆了。
這世上,我就這麼一個大姐,我得去找她!”
虞水蓮放下菜:“爹,我跟你一塊兒去!”
柒寶跟著道:“我跟你們一道去!”
趙蓮舟聽說這事後,一時有些糾結。
按理說,該他陪著妻子過去才是,隻是眼下幾個孩子學業緊張,他脫不了身。
三郎四郎幾個要衝刺也走不開。
“我讓大郎請假,和二郎一道陪你們過去吧!”
虞老頭擺手:“大郎媳婦剛有身孕,再說衙門那邊也挺忙的,就彆讓他請假了。
江州一帶還算太平,有二郎跟著我們一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