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明白昌平君的意思。
“昭王時，張老將軍多次帶兵攻魏、趙，為秦國奪取大片土地，斬殺甚眾，趙人恨之入骨，還曾下令能得張唐者賞百裡之地。可是說的此事？”
昌平君笑道：“然也。張唐為人，從朝堂之上可見一斑，性情謹慎，愛惜性命。而要從秦國出使燕國，需經趙國，張唐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也因此，張唐不會出使燕國。”
知道後事的成蟜淡淡一笑，很想告訴昌平君，老熊，你想多了。
張唐的確一開始拒絕此事，但又被甘羅狐假虎威給“嚇”去了。
除非……
嬴政眉頭舒展，“那可有替代張唐的人選？”
昌平君早有預案，“臣觀長安君就可。”
納尼！？
成蟜眼睛瞪的大大的。
剛才還在嘲笑燕丹質子專業戶，好家夥，這就給自己也安排上了。
嬴政看了看還在發懵的成蟜。
“成蟜，可願為王兄分憂？”
成蟜大腦急轉，他的確身份很合適，對燕國來說，秦國把他放燕國，的確誠意十足。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實力高，隨時可以溜……
看政哥的意思是，讓他帶薪旅遊，等打了趙國，拿下幾座城後，就讓他回來。
“王兄，臣弟有更好的辦法。”
昌平君和嬴政同時驚異。
“快快說來。”
嬴政連忙道，這已經很不錯了，難道成蟜還有更好的？
成蟜輕咳道：“無論如何，趙國也是如今除了秦國之外的強國，更有廉頗李牧等名將，哪怕是與燕國聯盟，也非好吃下的。所以……”
“所以，不如聯合趙國，攻打燕國，能吃下更多的土地。”
和成蟜預料的一樣，昌平君和嬴政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而是在思考可行性。
在經曆春秋後的戰國，國與國之間沒有信任可言。
今天能和你把酒言歡，明天就能帶兵打你。
昌平君不解道：“趙國肯定會收到風聲，如何讓趙國放心與秦國合作，圖謀燕國。”
成蟜悠悠道：“把太子丹還回去不就行了。”
“妙，太妙了！”
嬴政撫掌大笑道。
成蟜悄悄出了口氣，不用自己出國旅遊了。
一直隻聽不說，站在嬴政身後的蓋聶，眼神中流露出欣賞。
嬴政有如此兄弟，何愁七國不統。
“寡人有成蟜，天下可儘歸矣！”
成蟜隻能尬笑，要不是昌平君把他給推出來，他才不想費腦子的。
話說，這樣一來……
“此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嬴政輕飄飄的說道。
成蟜臉上的笑容凝住，還真是……
我坑我自己？
行吧，去趙國，總比去燕國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強，離得還近。
成蟜這次倒沒想著拒絕，主要是他也沒什麼好借口。
加上也想去秦時三大聖地之一的妃雪閣打卡……
嗯？
話說趙國有沒有妃雪閣啊？
算了，沒有就沒有，雪女在趙國就好。
距離自己想要打造的舞團，除了離舞紫女漣衣焰靈姬，也就剩下雪女和花影了。
努力！努力！燃燒我的卡路裡！
嬴政見成蟜沒有反對，轉而對昌平君說道。
“關於呂不韋的那份人員名單，需要多久？”
昌平君沉吟道：“呂不韋多年來收納大量門客，其中很多人的信息已經查不到，被人為抹去。昨日我通過對呂不韋之前調任人員的分析，恐怕……”
嬴政皺眉道：“很棘手？”
昌平君點頭道：“非常棘手，可以確定呂不韋這些年，在秦國民間朝堂軍隊裡安插了不少人手，至於間諜死士也不知凡幾。”
嬴政狠狠拍了一下處理公文的桌案。
“好一個忠心耿耿呂不韋！”
成蟜心裡輕歎，哪怕如曆史上，嬴政借著天時地利人和，有趙姬和嫪毐的神助攻，才短短時間內讓呂不韋下位。
而即使這樣，也是過了一兩年，才送一封書信，老呂也很識相的飲鴆酒而死。
何功於秦，食十萬戶？
何親於秦，號稱仲父？
恐怕這個秦，不是秦國的秦，而是秦王的秦，是秦王政的秦，而非秦異人的秦。
嬴政發泄一下，問道：“君可有良策？”
昌平君微微搖頭：“難。其一可從與呂不韋關聯較小的軍方入手，拉攏王家。其二如長安君所言，徐徐圖之，逐一打掉呂不韋落下的棋子。”
嬴政仰麵長歎：“可否先殺之？”
“這……”
昌平君被嬴政的腦回路給震得不輕。
“王上，若殺呂不韋，恐怕秦國將會動蕩。”
他心裡其實很想鼓動一下嬴政這樣做，若是這樣的話，他就能火速上位，管他動蕩不動蕩，讓熊弟弟在身邊守著不就可以了。
但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嬴政在試探他。
明智的選擇以穩為主，他這個大侄子兼妹夫，不是傻子。
嬴政當然也清楚，自從開始著手針對呂不韋，看著彙集而來的書簡，已經不知道起了多少次殺心。
但相比於圖一時之快，他更想奮六世之餘烈，成一統七國之偉業。
“成蟜，你來說說，有沒有更好更快的方式。”
成蟜心道，我隻有更快，沒有更好的方式。除非再找一個嫪毐，或者呂不韋犯大病，出現極其嚴重的政治錯誤。
能不能下毒呢？
成蟜排除了，呂不韋不可能不防著這一點。
“王兄，不如……試探一下？說不得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也不想再等了，相比於未知的麵板創造者，呂不韋的威脅不值一提。
年前必須讓呂不韋一事有個定論。
嬴政沉思道：“如何試探？”
成蟜緩緩吐出四個字。
“威逼利誘。”
嬴政緩緩起身，漫步到窗台。
“呂不韋沉浮多年，何以威逼，又何以利誘？”
成蟜淡淡道：“以死相逼，以生利誘，天下之人，又有誰不懼生死呢。”
昌平君琢磨著成蟜所言之事，有多少可實施性。
“昌平君，你以為如何？”
嬴政問道。
昌平君思忖道：“呂不韋當年敢行奇貨可居之事，可見並非貪生怕死之輩。長安君的威逼利誘，恐怕對呂不韋的作用並不大，反而還會引發意料不到的後果。”
他承認成蟜這個想法很不錯，但誰去威逼，誰去利誘，怎麼威逼，怎麼利誘，一條條一件件列出來，任何一個把握不好，就會引發連鎖反應。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未謀勝，先謀敗，做最壞的打算已經是下意識的行為了。
三百刀斧手加身的事情，在戰國又非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