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話不應該是他說的,應該是父母說的。
但南煙從小失去雙親,對她而言,家並不是她的避風港,齊聿禮才是她泊岸的港口。
“我不能總靠你。”
南煙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齊聿禮怔住。
齊聿禮反問:“靠我不好嗎?”
“我不想什麼事都靠你。”南煙解釋,“那樣會讓我覺得,我是你的附屬品。”她分明是獨立的個體,可是圈內所有人提到她的時候,總會無可避免的提到齊聿禮。
“我從來沒把你當做我的附屬品過,我們兩個是對等的關係,否則我們不會成為夫妻。”齊聿禮充當著一個溫和的教授形象,循循善誘,“我年長你幾歲,很多時候,我不僅把你當我人生的另一半對待,還把你當做一個需要開導的妹妹對待,也偶爾會把你當做我的女兒對待——或許這種方式你能夠接受些?他們提到你的時候提到我,你就當提到你的時候,提到你的父親,這樣你還會有附屬品的感覺嗎?”
認識他這麼多年,這還是南煙頭一次聽到齊聿禮說這麼多話。
他的人生閱曆實在豐沛,以至於他可以麵麵俱到的說這些話。
所以她才會那麼聽他的話。
“可是我真的很迷茫,我覺得我什麼都做不好。”
“那就休息一下。”
“嗯?”
“休息好了,再做。”
齊聿禮對她從來都是寵愛而不溺愛的,所以在這種她想要放棄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說出,放棄吧,沒事的,彆做了,咱不受那種委屈……之類的話。
而南煙……她其實心裡也不想放棄。
他太懂她想要什麼了。
“要是我一直都休息不好呢?”
“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
齊聿禮清清淡淡地說:“因為你是南煙。”
因為你是南煙。
真奇怪,普普通通的六個字,怎麼會這麼有力量呢?
南煙一整天的頹靡,莫名在這句話後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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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心情一好,再加上難得和齊聿禮在外麵像今天這樣約會,是的,她把今天二人在江邊聊未來看做是一場欣賞日落的約會。
離開前,她還特意拍了兩張晚霞垂墜江麵的照片,並且配字——
【訂婚後和未婚夫的第一次約會。】
南煙才不會把在辦公室陪齊聿禮工作看做是約會。
那種算什麼約會。
今天這樣的才算是約會。彼此交心,又有晚霞作伴,這還是高高在上的齊總頭一回穿著西裝坐在廉價的休息椅上,躋身他平時最嫌棄的鬨市中。
回家的路上,南煙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
齊聿禮見她笑得這麼開心,也沒調侃她什麼。甚至打開手機,看到朋友圈裡南煙發的朋友圈後,他還默默地點了個讚。
當然,悶騷冷漠如齊聿禮,是不可能在底下留評的。
他不留評論,不代表彆人不會留評論。
南煙這條朋友圈發出去不到半小時,評論區都要炸開鍋了。
圈內人,一個個浮誇的不行,什麼話都能誇的出口。
南煙自動自發地忽略“齊少真是好男人”、“齊少真的好浪漫,真希望我家大豬蹄子也能這麼浪漫”這種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口的話。南煙自己誇齊聿禮,憋半天,絞儘腦汁也隻能憋出一句“溫柔的變態”這種話來。
南煙留意到齊月的評論:【煙姐和哪個野男人出去約會啦!】
南煙回複齊月:【我倒也想,你哥恐怕不允許我和外麵的野男人出去約會。】
齊月發了個驚恐的表情:【哥不像是那種會把看晚霞這種不要錢的環節放進約會內容裡,他這個人,渾身上下寫滿了銅臭味。這種不要錢的浪漫,不像是他能乾的出來的事。】
南煙無言以對。
讓她更無言的,則是兩個小時後,容屹留的評論:【把工作推給我,然後和你出去約會?他算什麼男人?】
南煙愣住。
底下倒是一堆人回了容屹的評論。
【為了和未婚妻約會特意推了工作,這才是好男人!】
【真男人就應該陪老婆約會,而不是每天隻知道工作。】
【不是我說,容四少,你這醋味兒太重了。】
【不是醋味兒,是嫉妒,容四少孤家寡人一個,哪曉得女朋友的好哦。】
南煙看到容屹這條評論時剛好在敷麵膜,她沒去管底下其餘人和容屹的互動,匆忙撕下麵膜,草草地洗了個臉,隨便往臉上抹了點兒精華和麵霜,便跑去書房找齊聿禮。
“你今天推了工作來找我的?”
齊聿禮坐在電腦前,鼻梁間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睛,狹長雙眼隔著鏡片泛著冷光,說話時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沒有。”
“可容屹說你把工作推給他,才來找我的。”南煙直接把手機拿到他麵前,屏幕朝向他。
齊聿禮不得不把視線投在手機屏幕上,他摘下眼鏡,拿過她手裡的手機,溫聲道:“算不上是工作,隻是一位老朋友弄了個慈善拍賣會,我過去拍點兒東西,權當捧場。”
能被齊聿禮稱為“朋友”的人,可見其對齊聿禮的重要程度。
南煙沉默了。
齊聿禮大概能猜到她為什麼安靜下來,連人帶椅地往後退了退,而後,伸手把南煙拉進自己的懷裡,坐在自己的腿上,“你發我消息的時候,應該情緒不太對。如果站在理性角度,我是不應該去的,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能夠獨當一麵,我也相信你能夠處理好自己的情緒。但是——”他話一頓,無奈又縱容地彎了彎嘴角,“——我很難站在理性的角度對待你的事情。”
他可以隨時隨地保持理性,唯獨麵對她的時候,永遠屈服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