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澤辭離開後,安尋獨自進入了對方為他安排的密室。
那是一個藏在地下室暗牆內的小房間,空間十分狹小,陳設也很簡陋,不過為了保密,躲藏在這種密室裡是最安全的,安尋對此毫無意見——他是秘密潛逃回國的,現在肯定要封鎖消息,萬一被熾紅帝國抓住機會借題發揮,自由聯邦這邊就會很被動了。
室內中央有個木桌,上麵擺放著一個敞開的食盒,顯然是為安尋準備的。
之前三天安尋疲於趕路,幾乎沒怎麼睡覺,更彆提正常吃東西了,現在聞到食物的香氣,他腹中越發饑餓,於是坐到桌前,吃起了食盒中的餐點。
熱騰騰的美食下肚,再加上精神徹底放鬆下來,安尋很快覺得困倦無比。
他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靠著最後一絲意誌力,搖搖晃晃地從木桌前起身,一頭栽倒在靠牆的睡床上,隨後就陷入了黑沉的酣眠。
不知過了多久,安尋緩緩醒來,渾身綿軟,毫無力氣。
他隱約感覺到一絲異常:就算自己再怎麼疲憊,也不該困乏無力到這種程度。
安尋試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竟然被綁了起來——從床柱延伸出的四根鎖鏈將他牢牢捆在床上,與此同時,房內響起了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從陰影中出現,最後停在了安尋的床前。
輪椅上坐著一名深藍短發的青年,他的臉頰削瘦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虛弱模樣,但那雙黑藍色的眼睛卻湧動著熾熱詭異的光芒,一眼不眨地盯著床上的人。
“安尋哥,好久不見啊。”
因為容貌和聲音變化過大,震驚的安尋半晌才認出對方:“……夏儀?”
夏儀是安尋同父異母的弟弟,雙方都隨的母姓,所以兩人姓氏不同。
雖然母親不同,但兩人關係一直不錯,安尋是真心將夏儀當做親弟弟疼愛的,三年前夏儀突然得了怪病,安尋親自為他去外地尋藥,隨後就被扣押在了熾紅帝國。
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為了夏儀,安尋根本不可能被困在熾紅帝國三年,但他從未遷怒夏儀,還一直關心著對方的病情。好在安尋雖然人被扣押,藥還是順利送走了,根據安尋後來打聽到的消息,夏儀的病早已痊愈,怎麼會是這副形銷骨立的病容?
“你的病一直沒好嗎?”過於憂心弟弟的病情,安尋幾乎忘了自己的處境,急切地追問道,“你沒有收到我寄來的藥嗎?他們明明說你已經痊愈了!”
夏儀直勾勾地盯著安尋,他緩緩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了。
“哥哥,都這種時候了,就彆再演戲了吧。”青年慢慢俯身到安尋耳邊,他的嗓音輕柔飄忽,宛如鬼魅,“兄友弟恭那一套太虛偽了,不如實在點,幫我個忙好不好?”
他邊說邊撫上安尋的臉頰,那隻冰冷的手一路向下,最後停在安尋白皙的脖頸處。
夏儀一邊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皮膚下的動脈,一邊衝驚疑不定的安尋微微一笑。
“如果哥哥你真的疼我,就用你的命,續我的命,好不好?你一定會同意的,畢竟……畢竟你三年前就該死了,能多苟活三年,你也已經賺到了,不是嗎?”
安尋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其實三年前,我根本沒有生病。”夏儀語調輕鬆愉悅,同時慢條斯理地開始挽自己的袖口。
“當時我隻是想找個借口,讓你離開聯邦罷了,畢竟你是這裡的紅人,盯著你的眼睛太多,我們下手實在不方便。”
“嗬,幸好你足夠的虛偽和愚蠢,為了維持那見鬼的‘好哥哥’形象,還真離開聯邦了。按理說,你離境後不久,殺手就該找上你,然後你的死亡會被偽造成意外,一切順理成章,天衣無縫,可惜……”
夏儀的目光陰沉下來,他死死地盯著床上的人,聲音嘶啞陰鬱,宛如毒蛇吐信。
“可惜,我低估了你的野心和無恥。”
幾乎是同時,青年從挽起的衣袖中抽出鋒利的鋼釘,狠狠釘入安尋的左臂。
“啊啊啊——!”
鋼釘又硬又長,上麵還附著了強化係精神力,輕易就刺穿了安尋的胳膊,將他牢牢釘在床上。
痛到極致的感覺是腦中一片空白,隻有巨大的痛楚占據了所有感官。等安尋從可怕的裂痛中艱難回神,聽到夏儀怨毒的聲音還在不停地訴說。
“……沒想到啊,你居然傍上了熾紅帝國的大腿,哼,我早該想到的,你怎麼可能真的為了給我尋藥才遠行,你的目標一直都是熾紅帝國,哦不,是那位熾紅帝國的穆棄陛下,對不對?”
話音剛落,又是一枚鋼釘狠狠紮入安尋的右臂,無視青年痛苦的慘叫,夏儀慢悠悠地又從袖中掏出了第三枚鋼釘。
“討得那位陛下的歡心,花了你不少力氣吧?聽說那人看似大度隨和,實際根本不好伺候,是個疑心病極重的暴君,試圖爬他床的人全都沒好下場,嘖嘖,該說不愧是哥哥你呢,還是說藝高人膽大呢?你居然敢打那位陛下的主意,而且……還成功了。”
夏儀陰惻惻地笑著,手中冰涼銳利的鋼釘在安尋臉上來回比劃著。
“所有人都說,那位國王陛下被一個星族的純血種迷得神魂顛倒,哪怕背負貪戀美色不顧國統的罵名,也要把對方拴在身邊。哥哥,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辦到的?是靠著你魅惑勾人的精神力,還是靠著你這張……漂亮的臉呢?”
話音剛落,青年手裡的鋼釘猛地紮入安尋的臉,並用力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安尋疼得幾乎昏厥過去,眼前全被血色所覆蓋,更可怕的是:在他被毀容後,夏儀並沒有停手的意思,對方揮舞著手裡的凶器,將他的臉,雙手、雙臂、雙腿,劃割出更多血淋淋的可怖傷痕。
殘酷的折磨中,時間的流逝已經失去了概念,不知過了多久,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安尋聽到了夏儀的輕笑聲,對方突然扭過頭,衝著旁邊說話道。
“哎呀,現場被我弄得有點血腥,親愛的,你不會怪我吧?”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床前,另一個聲音隨之響起:“怎麼會?畢竟這也是儀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