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沫望了望王星星又是期待又是好奇的眼神,發現那個小孩兒已經把“快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一行字刻在了眼睛裡,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連麵條都不看了。
他哭笑不得,扶了扶額頭。
該怎麼解釋呢……
他趴在鐵甲蟲的身上,無意識地敲了敲對方的殼。
鐵甲蟲安安靜靜地一動不動,就那麼懸停在空中,隻是觸角搖了搖。
然後王星星就看見,那隻蟲子的複眼一點一滴地又轉向了他。
他有點緊張,咽了口吐沫,不自覺地做了個深呼吸。這一下,方便麵的味道就竄入了鼻間,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先吃東西吧。”宋沫開口道:“吃完東西再商量之後的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稚氣的,但說得很冷靜,讓人一聽就莫名對他生出來幾分信任。
王星星點了點頭,捧著碗吃起了麵條。
宋沫把碗從他手邊拿走,問王星星:“你能走路嗎?身上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廚房裡還有點草藥,說不定能讓你的手腕好受一些,你要是能動的話,走到廚房去?”
王星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他的手腕因為昨天晚上一遍遍的盤問沒綁繩,但腳上還捆著繩子呢。
宋沫隨著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叫他把腿伸出來。
王星星期待地看了他一眼,忍著疼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腿伸了出去。
還沒等他問宋沫打算怎麼解開繩子,宋沫身下的鐵甲蟲前肢輕輕一抖。
銳利的前端輕而易舉地分開了繩結,王星星驚得差點一個倒仰,還沒等他把頭揚起來,繩結落地,發出一聲輕響。
王星星猛然吸了一口氣,鐵甲蟲那一動幾乎晃出了殘影,他胸口激烈的跳動還沒平息,那隻蟲子就已經把前肢收了回去。
但正因為那個晃動的殘影,他隱隱看著了那隻通體黑色的蟲子前端尖銳的利齒。
更重要的是,在它出擊的時候,宋沫依然維持著那個趴著的姿勢,看起來舒服又懶散,就像王星星平日裡癱在自己的小床上似的。就連那隻蟲子伸出前肢一滑,他都沒有什麼緊張的表示。好像一點兒也不怕那蟲子把他晃下去似的。
他張了張嘴,看看地上的繩結,再看看那隻蟲子,最後目光定在宋沫身上,呆愣愣地問:“……你,你要不要把它抱緊一點……彆滑下來?”
“不會。”
宋沫放心得很,先不說鐵甲蟲在上輩子他沒喚醒二級工兵的時候,照顧了他十幾年,已經有了默契,單說蟲巢裡還有個醒著二級工兵,就絕不可能讓他摔了。
正在此時,路口的鐵甲蟲給宋沫傳來一條消息,它感覺到地麵在震動,可能路儘頭有人在奔跑。
同時,飛到麥田附近的鐵甲蟲,傳回了更詳細的信息——
一個女人把自己藏在麥地裡,附近有十幾個帶著狗的村民正在找她,一邊喊,一邊拿木棍威脅地打著麥田附近的野草。
聽著這個描述,宋沫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對。
但鑒於村民的存在,他決定還是暫且看看情況,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種可能,貿然出手很可能引來整個村子的針對。
他相信鐵甲蟲的戰鬥力,但他現在精神力不能支撐長時間的戰鬥,一旦和村民對上會很危險。
他給附近的鐵甲蟲傳了一道命令,讓他們把監控範圍逐步縮小到人販子藏身的這間民房附近,順便讓他們飛進附近人家院子裡看看情況,同時告知在麥田附近的鐵甲蟲,一旦發生衝突,在不顯形的情況下保護那個藏起來的女性,采取能震懾村民的方式,比如折了他們的鐵棍,把他們擊倒在地之類,但是,務必控製下手的力度,擊昏即可,儘量不要出人命。
鐵甲蟲嗡嗡地對他的要求做出了回應,宋沫又補了一句,讓它們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他覺得,隔空折斷的棍子,和突然被掀翻的人,足以觸動村民們緊張的神經了。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可能還得召二十隻鐵甲蟲回巢,不然對他的消耗就太大了,很有可能因為精神力超過了身體能接受的限度昏睡過去。
到時候,剩下的鐵甲蟲關心則亂,容易和人販子產生衝突。
嗯……他不是擔心族人,隻是覺得如果人販子在這殞命,雖然罪有應得,但可能就交代不出上線下線了。
“怎麼了?”王星星好奇地看著他驟然有些陰的麵色。
“村裡好像……逃出了一個女人,我打算幫一把。”宋沫道:“可是……如果我保護她,我們可能就得在這兒住著了。”
他的精神力無法維持這種一邊和村民們“戰鬥”,一邊帶著兩個小孩往山上趕的特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