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蟲一筆一劃地問她：“你之前讀過幸福會的教義嗎？讀過以後有什麼異常反應嗎，比如頭痛或者發燒？或者一覺醒過來不能說話之類的？”
“異常反應……沒有。”小姐姐很快給了他答複：“村裡人對教義其實也不是都那麼關注，很多人是順水推舟。教義最吸引他們的，自始至終還是生男孩的部分……咳，重男輕女嘛。”
“那他們讀教義有規律麼？怎麼常常宣傳小冊放在窗台或者水缸附近？”
“有的，特彆虔誠的人家，每五天就要去總管事的院兒裡燒香的。還有平時，她也會組織我們請神，我就是趁他們準備請神用的東西，家裡沒人，就從家裡逃了出來。”
“你參與過請神嗎？”宋沫問。
“沒……一直被鎖在屋裡，不過我聽了他們的談話，據說很厲害。敬香是有定好的時限的，上次就有人誤了時候，摔斷了腿，據說就是那個人販子。”
宋沫點了點頭。
他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全部話題，還安慰了那姑娘幾句，他說如今這個村子越來越撲朔迷離，他已經和警方請求了幫助。
姑娘看著石頭上一層層一層層的信息，忍不住笑了笑。
看樣子，那個幕後人心地還挺善良，每一次都要鄭重其事地鼓勵她一遍：“你再等等，我已經報警了，很快這一切就要結束的。”
看起來好像很擔心她有什麼想不開。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盯著麵前搖曳的火光。
他沒什麼想不開的——剛剛逃難成功，又遇上暴雨，她實在是太疲憊了，所以剛剛竟然一時放鬆了警惕，昏了過去。
而洞裡的火應該已經燒了四十分鐘，看著暫時也沒有任何熄滅的傾向。
她的目光落在左前方的蟲族身上。
雨越下越大了，然而洞口處，還有一隻蟲默不作聲地替她擋著雨。
經曆了那麼多磨難和冷眼，這一點溫情就已經撫平了她原本焦慮的心臟。
“我知道。”她笑了笑，回應宋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頓了一會，她又補充道：“雨好像很大，我可以讓洞口的蟲子進來嗎？”
宋沫怔了怔：“可以，當然可以，謝謝你關心我的族人——但是你不害怕嗎？”
“不怕。”女孩兒的回複很堅定：“是你們救了我，你們是好人，也是英雄。”
哪怕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山窮水儘的時候，會有一隻通體黑色、半米高的蟲子義無反顧地來救她。
但還是謝謝了，救命之恩，永生難忘。
宋沫的心劇烈地跳了跳。
然後他看著天花板笑了起來——以真心換真情，這就是他想好的，讓族人能為普通人接受的基石。
看，已經有一點點成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