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之後,覃向曦受到了全院的注目禮。

前不久的綁架案才剛剛塵埃落定,為了配合案件調查,總共有六七名同學錯過了最後的航班和報名機會,隻得含恨放棄這次集訓和演出。

若真的隻是意外也便罷了,這次的起因卻是在覃向曦自己身上。

先是遲到,又說帶錯了證件,領隊老師做主改簽了航班,結果又遇上飛機晚點,不得不多住了一晚賓館。

第二天一早,隔壁同學敲門叫人,發現覃向曦人不在屋裡,樓下前台說看見她出去買早飯了。

這一走之後就一直沒再回來,直到當晚老師報警時,被告知人已經在醫院了。

因為覃向曦本人的證詞,幾位同學和老師都被當做嫌疑人或是證人被扣下來配合調查,最後查明是一位老師因家人病重急需用錢,發現覃向曦被劫匪盯上這才臨時起意,說要與他們合作演戲去跟她家裡要錢。

結果回去沒多久,他又開始後悔,一直挨到晚上,終於在學生的催促下報了警。

老師最後認了罪被逮捕,事業前途儘毀,餘下的學生們卻完全是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這些人與覃向曦的關係本就不怎麼好,經此一事也不由遷怒到她身上,就連同寢的室友也沒再跟她說過話。

覃向曦心底有些委屈,卻也不敢說出口,低著頭在學校裡來回了兩日,才隱約感覺到流言的方向有些不對勁。

去食堂吃飯,剛坐下來,就有人盯著她看。

沒一會兒,似乎是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人看向她,目光裡隱隱透著一些……憐憫?

回到宿舍,被牽連到的室友正與隔壁的朋友一起回來,低聲聊著什麼,覃向曦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抬頭看見她站在門口,兩個女生立刻噤了聲,不由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

住在隔壁的女生輕咳了一聲,擺了下手匆匆拉開門進去。

自回來之後,室友第一次拿正眼瞧著覃向曦,神情複雜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低低地歎了口氣。

“你也不容易。”室友感慨了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覃向曦滿臉茫然。

“你還不知道嗎?”室友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小會兒,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是關於雁歸秋。”

“雁歸秋喜歡覃向曦”這個謠言在學校裡也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了,但凡提起雁歸秋,總會有人想到覃向曦。

反之亦然。

覃向曦條件反射性地皺起眉。

“她好像喜歡上了彆人。”室友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不是好事嗎。”覃向曦笑了一下,心底確實為此鬆了一口氣。

從醫院裡出來之後,她對雁歸秋的抵觸已經上升到了反感與厭惡的地步——

不僅缺乏體貼,對著病患也張嘴閉嘴要錢,為人還很隨便且吊兒郎當,視感情為兒戲,隨隨便便拿來開玩笑。

這樣的人,她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隻是被她喜歡的那個人多可憐啊。

覃向曦心底想著,腦海裡卻又不自覺地冒出了雁歸秋之前說過的話。

「我也要去追江雪鶴。」

這應該隻是玩笑吧。覃向曦忽的有些心慌。

室友繼續往下說:“是畫廊的老板娘,雁歸秋不回學校,但每天都帶花去畫廊送給老板娘,彆人問她,她也不否認。”

覃向曦臉色微微變了變:“什麼畫廊?”

室友說:“就是學校南門出去兩條街,新開的那家,雖然還沒有正式開業,好多人去看過了,老板娘長得很漂亮,聽說還是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

覃向曦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室友止住了話頭,看她的反應便自以為了然——被那麼“深情”地追了那麼久,覃向曦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於是室友臉上隻剩下了憐憫與同情,餘光瞥了眼覃向曦,仿佛看見了一頂綠得發亮的帽子。

“天涯何處無芳草——”室友頓了頓,最後沉痛地開口,“節哀。”

覃向曦:“……”

-

畫廊。

雁歸秋打了個激靈,警覺地扭頭看了一眼,隻看到一扇緊閉的房門。

這是畫廊後麵的畫室,也就是未來江雪鶴私人的工作室,東西剛搬過來散落了一地,但江雪鶴不喜歡私人的東西假他人之手,因此也隻有雁歸秋偶爾能夠進出。

這會兒房間裡也沒第三個人。

“怎麼了?”江雪鶴在旁邊問。

“沒什麼。總感覺背後有人在罵我。”雁歸秋摸了摸後頸,轉回頭來,將手裡的花插|進透明的花瓶裡。

今天是一束白色的百合花,淡淡的香氣彌漫在空曠的畫室內。

江雪鶴在一旁拆著從國外寄回來的快遞包裹,看了眼桌上的花,一邊笑了笑,說:“或許是在想你也說不定。”

雁歸秋也跟著笑,說:“哪有那麼多人想我。”

江雪鶴隻是笑笑,沒有接話。

雁歸秋這樣的人,即便不刻意去調查,也能猜到她的人緣很好,前有宋安晨,後麵來畫廊裡湊熱鬨的學生也都會跟雁歸秋打招呼,有意無意間也帶來了學校裡流傳的流言。

早上來的那一個小學弟,與雁歸秋熟識,據說曾在同一個社團裡待過,來了畫廊說是想為校報專題取材,但到了這兒眼睛幾乎隻盯著雁歸秋看。

雁歸秋在店裡鞍前馬後地義務幫忙,江雪鶴也並不排斥她的親近,那小學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離開時帶著記了幾頁紙的筆記本,回頭看時眼底卻全是落寞。

江雪鶴在一旁儘收眼底,卻沒去提醒雁歸秋。

雁歸秋仿佛什麼都沒覺察到,揮了揮手跟學弟道彆,轉了身又撲在了畫廊內的整理工作上,之後提都沒有再提起過。

江雪鶴不敢直言那讓她覺得有些高興,因為說出來顯得心思太過卑劣,於是便閉口不提。

“下個月我有個朋友回國來看看,我想請他吃個飯,但不太清楚雲華市有什麼合適的餐廳。”江雪鶴一邊將箱子裡的東西搬出來,一邊問道,“歸秋有什麼建議嗎?”

這一箱裡都是書,雁歸秋插完花,也過來幫忙,一邊問:“也是畫畫的嗎?”

江雪鶴搖了搖頭,說:“應該算是做生意的。正好有一些事要談,所以需要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

做生意的……

也對,以江雪鶴的性格,不可能真的一直就這麼“歲月靜好”,坐以待斃的。

雁歸秋想了想,知道幾個比較合適的地方:“東邊有幾家很有名的西餐館,那邊是比較高檔的商圈,如果更偏愛中餐,離這兒兩公裡就有一家本地的酒樓……”

江雪鶴點點頭,一一記下,又問道:“有空能陪我一起去嗎?我請客。”

雁歸秋愣了一下。

江雪鶴解釋道:“那個朋友吃飯比較精細,忌口比較多,我擔心到時候不符合他的口味,所以想先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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