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權色,一般人所求無非就這幾樣。
前兩個雁歸秋一個都不占,可不是就隻剩下最後一個了麼。
宋安晨抬頭打量雁歸秋片刻,又自顧自地搖頭否決:“不可能!”
雁歸秋有些不服氣地問:“為什麼不可能?”
她難道長得不好看嗎?
雖說也沒到傾國傾城那份上,起碼也算五官端正秀麗,從小被人誇到大的“漂亮”總不能全是虛偽的恭維。
宋安晨說:“要是她真的因為臉喜歡你,直接告白不就好了,乾什麼玩這些欲擒故縱的把戲?”
換言之,她覺得江雪鶴不夠主動。
若是看中色相,便不該有那些瞻前顧後的遲疑。
圖色,直白點就是饞身子,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遊戲”,再像青春期的小女生一樣含羞帶怯的你來我往就有些畫蛇添足了。
雁歸秋:“……”
雁歸秋:“道理我都懂,但你為什麼這麼懂?”
宋安晨白了她一眼,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語重心長地說:“那種人我看得多了。”
唯一的母胎單身狗雁歸秋:“……”
宋安晨還在繼續沉思,她還是想不通江雪鶴怎麼那時候就對雁歸秋這麼有興趣,以及那些興趣到底體現在什麼方麵。
雁歸秋給她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興許可能說不定她是真的喜歡我這個人呢?”
宋安晨:“隔著太平洋對你一見鐘情然後情根深種?”
宋安晨:“你自己信嗎?”
雁歸秋:“……”
“你就真的覺得她是那麼壞的人?”雁歸秋歎了一口氣,覺得還是要跟宋安晨好好聊聊,“她有做過什麼壞事嗎,還是利用過身邊的什麼人去乾損人利己的事?”
宋安晨卡住了:“……這倒沒有。”
不談商業上的能力與過度“仁慈”,江雪鶴在外麵都是溫柔大度的好形象,零星一些人說她有心機,大概率也都是因為清一色的好評而產生的逆反心理。
但真要論起她做過的事,那還真沒有一件是損害到彆人的。
她退出讓位給能力不如她的哥哥是事實。
母親要她出來澄清家族間不合的傳聞,她也沒有不聽從。
周圍的朋友也未因家世的起落而受到她的區彆對待。
……
回頭看看現實,似乎是恰恰相反。
江雪鶴不僅沒有乾過壞事,還是個很善於退讓的老好人。
與這樣的人相處,產生矛盾都能算作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宋安晨不由地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雁歸秋說,“我很高興。”
宋安晨知道後麵還有“但是”。
“但是,”雁歸秋說,“我想去相信她。”
不是“要”去相信,而是“想”去相信。
不是源於那些事實和證據才去相信,而是先給予了信任與尊重。
宋安晨聽懂了,她沉默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在對麵坐下來,妥協了。
她說:“隨你吧。”
雁歸秋笑起來。
宋安晨按了按眉心:“虧我還幫你問了一大圈人……”
雁歸秋連忙將剛買回來的零食捧到她麵前:“辛苦了辛苦了。”
宋安晨挑了袋薯片撕開,想了想還是不能就這麼被打發了:“不行,回去之前你一定得請我吃一頓好的!”
雁歸秋連連點頭:“一定一定。等你回去之前咱天天下館子,正好前段時間才試吃了一圈,有幾家還不錯,包你滿意。”
宋安晨滿意了一些:“這還差不多。”
-
某家餐廳內。
江雪鶴放下筷子的時候愣了會兒神,對麵的朋友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鐘和逸問,“吃得不開心?”
“沒有。”江雪鶴回過神,搖了搖頭,伸手碰了碰眼皮,說道,“眼皮跳,總覺得今天心裡不太踏實。”
鐘和逸半真半假地抱怨:“不是吧,一見麵就覺得不踏實,那我直接走,叫雁大小姐來陪你?”
江雪鶴笑了笑,沒接話,起身說道:“我先去結賬。”
鐘和逸也沒有生氣,他跟江雪鶴認識多年,也是合作夥伴,算是少有的比較清楚江雪鶴本性的人,平日裡相處也比較隨便。
先前他在國外待了好幾年,這兩天才回來,多少有點重回故土的唏噓,這才厚著臉皮叫江雪鶴請吃飯。
當然更重要的是順道談談正事兒。
等到一頓飯吃完,談也就談得差不多了,後麵聊的都是些私事,但江雪鶴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江雪鶴拉開包廂的門,去前台結賬,鐘和逸擦了擦手,連忙跟上去。
“晚上有安排嗎?”鐘和逸跟在後麵問,“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江雪鶴說道,“你訂的酒店離這兒不遠,導航就可以找到,應該不用我再送了吧?”
鐘和逸琢磨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露出了然的神情:“有彆的安排對吧,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一邊說著,還一邊誇張地往旁邊跨一步,留出至少一米以上的距離。
“失策了,應該把雁大小姐一起叫過來。”鐘和逸後知後覺,想了想,又說,“萬一她要是誤會了,你就說我有男朋友了好了。”
看著他一副大義凜然又忍辱負重的模樣,江雪鶴眉頭跳了跳。
這位直男朋友教養不錯,對待女士也算比較紳士體貼,會很自覺地保持距離,而且比起男女那點事兒更沉迷於事業,作為合作夥伴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時候戲有點太多。
“我跟她還沒有在一起。”江雪鶴說。
“怎麼會?”鐘和逸還有些驚訝,“我可是聽說你們這段時間打得火熱,還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換個性彆這個時候不都應該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嗎?”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江雪鶴從前台那裡拿回自己的卡,一邊轉身朝外走,“或許還不到時候。”
鐘和逸主動在前麵幫她推開門。
春日的晚風還有些涼意,江雪鶴被吹得一個激靈,停了片刻才緩過來,朝停車場走去。
這一會兒腦袋倒是被吹得清醒了一些。
自從上次看完電影之後,雁歸秋還是有事沒事就去畫廊找她,但是卻再沒說過類似告白的話了。
也許是將江雪鶴的話聽了進去,開始更認真慎重地思考。
又或許隻是單純擔心江雪鶴覺得她反複把“喜歡”掛在嘴上顯得太過輕佻,所以才忍住了開口的欲|望。
江雪鶴沒好意思說這讓她多少感到了一些忐忑與寂寞。
在這之前,江雪鶴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患得患失的一天。
但主動權已經交到了雁歸秋的手上,如果對方想要轉身,她也再沒有追上去轉圜的餘地。
於是隻能等。
或許也還是她太過於顧慮“麵子”之類的東西,然而眼下的相處總得來說並不太壞,雁歸秋還要在雲華市待上至少三四年,未來她們也還有很長的時間去慢慢磨合。
感情之上的東西,終歸還是最傳統的時間更能給予人更多的自信與安全感。
“戀愛這種東西,還真是複雜。”鐘和逸感慨了一句,內心慶幸著還好他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一邊想著以後還是對此敬而遠之。
連江雪鶴這樣的人都能為情所困,確實擔得上一句“可怕”。
在幾秒鐘之後,鐘和逸抬頭看見不遠處鬼鬼祟祟的人影,不由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