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1 / 2)

雁家這邊人多,早幾年也明爭暗鬥過一番,等著上位的人多的是。

孟女士那邊也不必說,自從孟家倒台以後,她手裡就那麼一家公司,雖說也有模有樣的,但也不比孟老爺子在世時那樣輝煌了,叫雁歸舟來接手,那也是綽綽有餘。

雁歸秋離家的時候,全家上下都好好談過,孟女士夫妻倆也沒有一定要哪個女兒繼承家業的想法,既然雁歸秋嘴上說追逐真正的夢想,最後也隻得隨她去了。

原先姐妹倆還有些小打小鬨,妹妹頂撞姐姐的次數變多了,但隨著雁歸秋一走,離得遠了,關係反倒又親近起來。

雁歸舟希望姐姐回來的話也不是違心的,跟在母親身邊學習之後,她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能力確實比不上姐姐。

但她想的是,自己早晚有一天能趕上來的。

有時候跟姐姐打電話,生起氣來也口不擇言,說姐姐刻意讓她是看不起她。

雁歸秋聽她私下裡勸了好多次,態度倒是很堅決,甚至有一次過年的時候還因此吵了起來。

妹妹自小到大對姐姐鬨脾氣的次數不少,但雁歸秋對妹妹發火,也就那麼一次。

最後誰也沒說什麼,冷了兩三個月,孟女士順路去看了大女兒一眼,來回說了姐妹倆的近況,雁歸秋給妹妹打了個電話,算是緩和下來,然後一切如常。

但自那之後,雁歸舟是再也不敢在姐姐麵前多提那些事了。

其實雁歸秋也沒有多生氣,跟江雪鶴再說起那些事的時候,她反倒對妹妹有些愧疚。

“其實她什麼錯都沒有,日後也未必會因此跟我翻臉。”雁歸秋說,“但是我還是會害怕。”

她隻跟江雪鶴說了自己並不喜歡那些生意場上的東西,以及妹妹好強而且對管理公司很有興趣,那些前世的秘密自然是無法說出口的。

隻是這樣就顯得她心胸狹隘,膽小怯懦,為莫須有的事情遷怒到無辜的妹妹身上。

但雁歸秋已經賭不起了。

今生不像前世群狼環伺虎視眈眈,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今生她家庭美滿,父母雙全,即便叔叔伯伯舅舅之間有些明爭暗鬥,但在雁歸秋看來不過就是小打小鬨。

既沒危及性命,也不至於落魄到流落街頭,說起來還是兄弟,若哪一家真有難處,即便為了名聲,他們也得幫襯一二。

最差的結局不過就是爭權失敗做個真正的閒散人,但偌大的家業擺在那裡,即便躺著不動也夠他們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錢、權、名、勢,前世她都有過,站得比雁家任何一個人都更高,卻也並沒有覺得那些東西有多麼吸引人。

隻不過是為了生存下去、為了家人的安穩與未來,她才去爭。

結果到頭來,全是一場空,連一個真正會為了她傷心流淚的人都沒有了。

到了今生,叔伯們爭奪的那些東西,她也毫無興趣。

家族的責任有的是人搶著去幫她承擔,她不想、也不願再去冒一丁點與家人反目的風險。

怯懦、逃避、沒有擔當、失敗者……雁歸秋不在乎彆人怎麼說她,哪怕父母妹妹抱怨她沒有責任心不體諒他們的辛苦沒有誌氣,也好過最後變成仇人。

雁歸秋一避就避得徹徹底底,離了家門,就真的沾也不沾。

“原因隻在我。”雁歸秋歎了一口氣,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主意的意思。

江雪鶴聽了一陣也大致明白她的意思。

大多數有些資本的家族,如江家,親情是排在利益與權勢之後的,小時候江雪鶴也很受父母與哥哥的寵愛,但一旦觸及到繼承權的實際利益問題,所謂親情寵愛也就成了不值一提的東西。

雁歸秋正好恰恰相反,對她來說,親情感情才是第一位的。

如果沒有雁歸舟,難道她就真的會僅因為“不喜歡”就放棄父母耗費心血的事業嗎?

當然是不會的。

雁歸秋回避,不過就是因為妹妹想要,所以她毫無保留地給。

哪怕不是她本就不大喜歡的繼承權,換做是彆的心愛之物,大概她也是會毫不猶豫地忍痛割愛吧。

江雪鶴不知道她這樣極端的“奉獻”精神源於何處,沉默了片刻,並沒有追問緣由,隻是問:“那你準備一輩子都這樣嗎?

一輩子回避,一輩子不回家?

雁歸秋搖了搖頭,說:“原本是打算念完書,等歸舟那邊站住腳。”

另一個理由她沒有說。

就是改誌願那一陣她剛恢複記憶不久,情緒很不穩定,一時衝動才選擇直接出走乾脆不著家。

這兩年又想起覃向曦那茬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漸漸冷靜下來,才有些後悔自己反應過度。

但是之後再仔細思考了一陣,她又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

或許她自己態度堅決,妹妹暫時也沒有與她爭鬥的想法,但難保還有其他人對她心存妄想,給妹妹找事。

於是乾脆在外麵待幾年,當做表態,等妹妹有了根基,她也就能徹底放下心,不用這麼誇張地避諱著了。

雁歸舟這兩年在公司實習也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旁人對她態度的變化,心底未嘗不清楚姐姐的用意。

但估計沒能體會到那麼深,畢竟還年輕,偶爾看雁歸秋心情特彆好的時候,還鬥膽旁敲側擊那麼一兩句。

雁歸秋隻當聽不懂,過年回來待幾天,然後拎著一堆年貨特產乾脆利落地走人,說是要準備考試。

這一回隔了兩三個月又突然回來,還是因為找了對象要見家長。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雁家其他幾個人不僅很歡迎江雪鶴來,還對她心存感激。

“這麼說起來,他們還算是沾了你的光。”雁歸秋衝江雪鶴眨眨眼睛,“再過兩說不準他們就盼著你來呢。”

這是叫江雪鶴寬心。

江雪鶴笑了笑,叫雁歸秋去洗頭的時候,一邊輕柔地按摩著她的頭皮,一邊分神在心裡想,這隻是臨時想起來安慰她的話,還是……雁歸秋早就想好了的?

雁歸秋確實是個極度重情的人,但從某些方麵來說,又有些理智過頭了,絕對的理性與自控力之下,其實是另一種冷酷。

不過這份冷酷終歸也不是對著她的。

江雪鶴慢慢將那些想法放到一邊。

等到雁歸秋也吹完頭發,雁歸舟就來敲門叫她們下去吃飯了。

他們沒有訂飯店,就在家裡擺了一桌。

不過夫妻倆都忙,飯菜都是由阿姨做的,還特意跟雁歸秋打聽了江雪鶴的口味。

江雪鶴下去的時候,客廳與餐廳相連的地方已經擺了一桌飯菜,她掃了一眼就發現整體都偏清淡,好幾盤都是她比較偏愛的。

孟女士和雁父剛好一塊回來。

兩人轉過身就看到了下樓來的江雪鶴,都沒有顯得太意外。

也沒有露出半點敵視與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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