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小書房。
雁歸舟最後看了眼表上的最終數據,確認無誤後合上電腦,伸了個懶腰,順手拿起旁邊的杯子遞到嘴邊,才發現裡麵的水已經空了。
旁邊的水壺裡也沒有水了。
雁歸舟一邊起身,一邊看了眼旁邊的電子鐘。
零點二十一分,已經過了午夜了。
這會兒其他人應該都已經睡覺了。
雁歸舟推開門的時候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廊裡的夜燈還亮著,她去中間的小客廳晃了晃水壺,裡麵隻剩下一點,毫無疑問已經冷透了。
她隻得轉身下樓。
廚房裡麵亮著一盞小燈。
這會兒阿姨應該已經回去了,雁歸舟腳步一頓,捏緊了杯把,腳步更輕了一些,走近之後,裡麵的人先注意到背後的動靜。
“歸舟?”江雪鶴回頭,也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示意了一下手裡的水壺和杯子,解釋道,“我忘了帶杯子了,下來倒點水。”
雁歸舟鬆了一口氣,走了進去,一邊說道:“我還以為大家都睡著了。”
江雪鶴也才剛拿起水壺,很快意識到裡麵也沒水了。
“我來再燒點水吧。”雁歸舟反手關上廚房的門,接過她手裡的壺接了點水,放到底座上去燒時,才轉頭來問她,“睡不著嗎?”
江雪鶴笑了笑,說:“可能是晚上吃得太多了。”
雁歸舟問:“要我給你拿點消食片嗎?”
江雪鶴搖了搖頭:“在房間轉了一會兒,也沒有太難受,等會兒喝點水就去睡覺了。”
雁歸舟說:“那還是少喝一點。”
江雪鶴點點頭:“好。”
水壺裡的水慢慢冒出一點點小氣泡,機器的聲音並不太大,恰好能蓋住她們輕聲說話的聲音。
但說起來她們也不算太熟悉,簡單寒暄幾句,好像又沒什麼可說的了。
江雪鶴想到雁歸舟白天在醫院裡說的話,思索著能說到幾分。
“吃飯之前歸秋跟我說了你們的事。”江雪鶴主動開口,“她隻是希望能讓你站穩腳跟,不想給你添麻煩。”
“那算什麼麻煩?”雁歸舟小聲嘀咕,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幾分,又說,“我隻是擔心她以後……”
現在雁歸秋還是個學生,已經有那麼多難聽的話傳出來的。
那以後呢?
以後同齡人成家立業,雁歸秋反倒還在外麵飄搖著,也不肯著家,萬一被人欺負了,家人也沒辦法立刻幫到她。
更何況如今她在感情問題上又走了一條更難的路,誰也不知道之後旁人會給她多少冷眼。
如果留在家裡,手上有些事業有些成績,站出去也更有底氣一些。
“你怎麼知道她日後在彆的地方也混不出一份底氣來?”江雪鶴等她說完才說道。
雁歸舟一時語塞,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總沒有在家裡那樣容易。”
姐姐的天賦在這裡。
放在那兒就是不用,她也覺得浪費。
“但也要她喜歡想做才行。”江雪鶴說道,“而且,還有我在呢。”
雁歸舟抬頭定定地看了江雪鶴一會兒。
水壺嗚嗚地叫起來,雁歸舟才轉回了視線,等水開了先給江雪鶴倒了半杯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本來以為會是顧……”雁歸舟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既然姐姐喜歡,那一定就是最適合她的。”
她忽然覺得有人能護著她姐姐也不錯。
雁歸秋那樣的人乾什麼都總是顯得很遊刃有餘,時常叫人忘了她其實也會有脆弱為難的一麵。
總不能叫她一輩子單方麵去保護一個人。
更何況,她身邊那些人都認識那麼久了,如果真的有什麼,也不必等到江雪鶴出現了。
雁歸舟想通了,剩下的話就不再說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江雪鶴隱約猜到她想說些什麼,抬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再等到下文。
雁歸舟捧著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就被燙得直吐舌頭,她便隻端著杯子,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伸手拉開了廚房的門。
“雪鶴姐早點回去休息吧。”雁歸舟說道,“你們明天不是還要去約會嗎?”
江雪鶴“嗯”了一聲,目送著她上樓,又在原處站了一會兒。
最後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水溫正好。
她慢慢走出廚房,上了樓。
雁歸秋的房門緊閉著,這會兒應該早就睡著了。
江雪鶴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推開客房的門。
一夜無話。
隔天早上雁歸秋起床的時候,江雪鶴已經在樓下吃早飯了。
孟女士與雁父都已經吃完早飯先去了公司,說是快到中午的時候回來,雁歸舟早上沒課,孟女士給她放了假,可以在家休息半天,這會兒正坐在下麵跟江雪鶴一起吃早飯。
雁歸秋睡眼惺忪地在江雪鶴旁邊坐下,雁歸舟將桌上的油條和豆漿推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