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母臉色變了變。
“什麼叫你的女朋友?”覃母看向雁歸秋,質問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歡曦曦嗎?”
雁歸秋說:“您誤會了。”
覃母臉色稍緩。
雁歸秋緊跟著又說:“我跟覃小姐一直都不熟。”
覃母臉上笑意一滯,臉色轉瞬間又暗了下來。
覃向曦走出校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母親與江雪鶴和雁歸秋吵架的場景。
更精準一點來說,也可以說是覃母單方麵的“撒潑”。
覃母指責雁歸秋善變,薄情寡義,轉頭又說江雪鶴會勾|引人,也不知道使了什麼妖法才接連叫不同的人暈頭轉向地撲向她。
那兩人明顯不太想理會她,並未跟她再繼續糾纏下去,轉身便走向後麵那輛車。
覃母卻不依不饒,隻差下車去追在她們屁股後麵罵了。
幸好雨又下大了,路上來往的人少了,離得遠一些的也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些什麼,隻是投來好奇的打量視線。
覃向曦在心底稍稍慶幸了一下,臉色卻又漲得通紅。
她幾乎不敢對上周圍路人的視線,低著頭衝進雨裡。
以前她的父母對她也是“回護”至此嗎?
重生而來的覃向曦多多少學會了看彆人的眼色,知曉母親是為何追著雁歸秋和江雪鶴罵,她心底卻並沒有覺得高興,反而隻有尷尬與羞恥。
但緊跟著,她又控製不住有些飄飄然——
父母這般衝動,全是因為她。
甚至工作都被放到次要的位置上,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無微不至地關照著她。
母親做了二十來年的貴婦人,這時候卻也跟著搬進覃向曦那間出租屋,為她洗手作羹湯。
父親沉默寡言一些,卻用實際的陪伴和行動默默表達著自己的支持。
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全心全意地愛她了。
覃母看見女兒過來,立刻止住責備的罵聲,眉開眼笑地衝女兒招手:“曦曦,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快,快上車,彆著涼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下車,匆匆跑到覃向曦身邊,拉著她的手將她推進車後座。
覃向曦也撐了傘,身上並沒有淋到多少雨,但母親早就備好乾毛巾和熱水遞過來,覃父也默默打高了車裡的溫度。
至於後麵那兩個叫覃母咬牙切齒的女人,一下子又叫她全部忘到了腦後,滿心滿眼隻剩下眼前的女兒。
但他們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到女兒這段時間的異常。
或許應該說,他們覺察到了,但也認為全是他人的過錯引起,才叫女兒吃了這麼多苦頭,變成如今這副謹小慎微恍恍惚惚的模樣。
覃向曦被那一拽就拽回了現實裡,然後便是無休止地下墜。
父母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緊張態度,初時叫她歡喜,隨即又叫她漸漸生出惶恐來——
那些差彆、那些變化,隻會一遍遍地反複提醒她,這個世界與她前世並不相同。
覃向曦捧著熱水,卻感覺不到溫度,眼神恍惚地看向車裡的一角,隻有餘光瞥見母親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著些什麼。
但她什麼都聽不見。
意識的最後,隻有母親的一聲驚呼:“曦曦!”
-
畫廊。
回來之後,雁歸秋才知道覃父覃母去學校之前,又來找了江雪鶴一趟。
原先是想在門口鬨一陣的,反複追問江雪鶴到底對女兒說了什麼話,但江雪鶴實話告知,他們卻又不信,堅稱一定是江雪鶴刺激到了覃向曦。
兩人偏偏還堵在正門口,擺明了就是不想讓江雪鶴再繼續做生意。
要不是下雨,門外看熱鬨的人大概能從街頭排到街角。
最後還是江雪鶴直接掏出手機說要報警,兩人才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
那時候江雪鶴還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麼走得這麼輕易,傍晚去接雁歸秋又迎麵撞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大概是為了防止耽擱到接覃向曦的時間。
雁歸秋聽完也不由咋舌:“這還真是夠寵愛女兒的。”
江雪鶴一邊給雁歸秋倒茶,一邊說道:“他們這是典型的愛美人不愛江山,隻是美人代換成了江山。我聽說他們家的公司最近有些動蕩,但看起來他們好像也不太能抽出時間去管。”
雁歸秋指尖敲敲桌沿,抬頭看了江雪鶴一眼,問:“你有興趣?”
江雪鶴搖了搖頭:“對現在的我來說,目標太大。不過真正想要的人也多的是。”
說起覃家,好多人是咬緊牙關才能勉強掩住自己臉上的羨慕嫉妒恨。
覃家最早開的是夫妻店,夫妻倆都有些小聰明,直覺也很敏銳,及時抓住了機會,便成了時代風口上那隻豬。
然而後續的野心和魄力都有些跟不上,便導致他們的公司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叫旁人看著又是嫉妒又是痛心,時不時就有人想著“如果換我那時候抓住機會……”
如果覃家倒台,最直接的影響便是競爭對手能分到更多的市場,眼巴巴盯著他們的自然不少。
結果夫妻倆竟也真沒有多一點的上進心,最近好不容易往上走了一步,進入鞏固市場的關鍵期,偏偏女兒出世,便乾脆拍拍屁股留下一堆爛攤子走人。
不說外麵那些競爭對手要在夜裡笑醒,就是公司內部的員工都漸漸失去了信任和信心。
在公司裡開著會,一個電話打進來,說是女兒出事了,人就跑沒影了。
遠程彙報工作,女兒在後麵吃著飯,時不時都能聽見一驚一乍的聲音。
緊急情況聯係覃總,結果十幾個電話撥出去沒人接,再一旁敲側擊,又是因為女兒。
……
一次兩次,還能理解情況緊急,說好聽點叫做重視親情。
但無數次積累下去,隻能說是拎不清了。
“最近還有傳聞說有公司私底下拜覃大小姐。”江雪鶴順道跟雁歸秋講了講最近的新笑話,“都說她病得太是時候了。”
當然這也就是玩笑。
覃向曦就算詐屍三百次,也不是覃父覃母公司根基動搖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