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彆墅一眼看過去足有雁家的兩個大,司機送她們到了家也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幫她們拎著行禮,一起進了家門。
門口守著的是江家的保姆,看起來年紀不算特彆大,也就五十歲上下的模樣,但顯然在江家呆了很長時間,一見了江雪鶴,看著倒是比親媽還要親熱,眼淚都抹起來了。
自從江雪鶴出國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踏進家門。
保姆阿姨拉著江雪鶴的手上下打量了她許久,一邊說著“瘦了”、“高了”、“漂亮了”,一邊抹了抹眼淚,領著她和雁歸秋進門。
“這位就是雁小姐吧,長得真漂亮。”阿姨也沒有冷落旁邊的雁歸秋,就差從頭到腳都誇上一遍。
客廳裡沒見其他人,司機正拎著行李箱往樓上走。
阿姨在旁邊說道:“雪鶴小姐的房間還是原來那個,雁小姐的房間就在雪鶴小姐隔壁的那間客房,一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們上去,要是有什麼缺的直接跟小祝說。”
餐廳裡隱約能看見一些熱氣,大概是已經有人在裡麵做飯。
但那顯然不可能是江父或者江夫人。
江雪鶴問:“我媽呢?”
“太太在樓上睡覺呢,這兩天她精神不好,老失眠,下午才睡一會兒,我沒敢叫她。”阿姨說著又補充道,“不過雪鶴小姐你的房間都是太太親自布置的,她這兩天一直都盼著你回來呢。”
江雪鶴“嗯”了一聲,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江父是在公司加班,助理接她們的時候已經解釋過,估計回來得要遲一些,讓她們先吃飯。
雖說沒特意帶她們去高檔酒店接風洗塵,但晚飯也是特意請來了酒店裡的廚師來做的,並非有意要怠慢她們。
江雪陽不必說,寧肯推了工作,現在大概還在雲華市談著風花雪月。
這麼一算,吃飯的人隻剩下三人。
其中江夫人不知道還能不能爬起來。
阿姨看著也覺得不太好,不由地問:“要不我現在上去叫太太下來?”
江雪鶴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既然累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吧,我跟歸秋隨便吃一點就行,她跟我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
阿姨轉頭去看雁歸秋,雁歸秋自然也是點頭。
有江夫人在,她才反而要更受些拘束,如果隻問本心,她倒是不太願意跟江夫人打交道的。
阿姨見狀便作罷,轉頭去廚房叫廚師先盛出一部分來,叫江雪鶴和雁歸秋先吃晚飯。
畢竟兩人長途奔波回來,總不好叫她們空著肚子枯等。
旁的且不論,至少廚師做菜的菜品還是很有誠意的,雖然江雪鶴說她們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讓阿姨少拿一點,但減少了分量的菜上了桌,數量卻還是不少,琳琅滿目地擺滿了一桌。
排場倒是夠足的了。
“現在我相信你以前真的過得跟公主一樣了。”雁歸秋小聲跟江雪鶴吐槽。
彆的不說,光是物質上,江雪鶴絕對不會受什麼虧待。
雁歸秋跟著又問:“你爺爺那邊不會也是這樣吧?”
江雪鶴無奈地笑了笑,說:“至少應該不會讓客人等。”
雖說雁歸秋肯定不在意這點小事,江雪鶴心底還是有幾分愧疚的。
她父母派頭倒是擺得十足,但態度實際擺出來,卻是十足的輕慢與不重視。
雁歸秋還沒覺得有什麼,江雪鶴已經有些不舒服了。
但她們也並不是真的回來做客,回來住一晚也就是全了家裡人的麵子,免得說出去鬨得太難堪,後續又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明天我們就留在老宅那邊吧。”江雪鶴說道,“正好離機場也近一些。”
雁歸秋點了點頭,沒有意見。
江家這邊的事,她自然是全交由江雪鶴做主。
江雪鶴總不會叫她吃虧。
等到兩人吃完晚飯,江夫人還在樓上睡覺,一直沒見人影。
江雪鶴也沒叫阿姨再去叫她,隻說讓她好好休息,便帶著雁歸秋回了房間。
兩人的房間靠在一處,都是朝南的大房間,隻是雁歸秋那間客房更靠近走廊儘頭一點。
雁歸秋隻來得及往給她準備的那間客房裡探頭看一眼,便被江雪鶴伸手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有點出乎雁歸秋預料的是,江雪鶴的房間布置得竟然還算溫馨。
地板上鋪著毛絨毯子,窗簾被套上都印著簡約又可愛的花紋,書桌上筆筒台燈擺件也一應俱全,窗台以及房間的各個角落還擺著幾盆綠植當裝飾,一眼看過去長勢都很好,綠油油的叫人看著心情都要舒暢一些。
房間的一角還擺著一架鋼琴,牆上掛著畫框,看起來就充滿了藝術的氣息。
但雁歸秋卻莫名感覺房間的風格與江雪鶴本人不太相像。
江雪鶴看了眼桌上的筆筒,從側麵看過去就是卡通小馬的形狀,與她生肖一致,卻並不是她喜歡的東西。
“應該都是我媽後來另外添置的。”江雪鶴解釋道,“剛上大學的時候,我想出去獨立生活,就搬了很多東西走,在外麵另外置辦了公寓,後來出國之前又搬了一次,扔了不少,剩下的一些寄放在我堂妹那裡了。”
她在江家的房間便已經空空蕩蕩,有些沒帶走的,便是她覺得不需要的東西了。
如今這個房間,隻能是江夫人照著自己的喜好另外置辦出來的。
江雪鶴看著也覺得有些彆扭,但想想隻住這一個晚上,也就不再說什麼。
“先將就一晚。”江雪鶴對雁歸秋說道,“明早我帶你去爺爺那裡,他明天不去公司。還有其他一些堂表親戚可能也會去,你到時候到那兒打個招呼就行了,彆的不用擔心,有我在。”
雁歸秋點頭,說:“嗯,我相信你。”
江雪鶴心頭一鬆,心情終於好了一些,伸手摸了摸雁歸秋的發尾,說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幫你把行李拿過來。”
兩天的短途做客原本沒必要帶那麼大箱子,除了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之下,剩下的都是雲華市的一些特產,其中一部分是留給江父和江夫人分的見麵禮,進門之後卻沒機會拿出來。
江雪鶴挑出一部分放到一邊,準備直接拿給阿姨轉交。
如果明天走得早,她們也未必還能再撞上江夫人。
江雪鶴跟雁歸秋說了一聲,便出去找樓下的阿姨,剛下樓梯不久,她便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江父正把外套脫下來交給助理,抬頭看見江雪鶴,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江雪鶴叫了聲“爸”,跟他打了聲招呼。
“回來了啊。”江父回過神,微微頷首,一邊又問,“晚飯吃過了嗎?”
江雪鶴點了點頭,說:“等會兒就準備睡覺了。”
江父解釋道:“公司開會忙,你哥那邊又臨時有事絆住了,沒辦法回來,最後時間拖得有點久。”
這是在說他並非有意怠慢,實在是有事走不開。
說著,他掃視了客廳一圈,又看了看江雪鶴的周邊,問:“你媽呢?”
江雪鶴說:“好像還在睡。”
剛收拾完東西的保姆阿姨正好走出來,又跟江父解釋了一遍江夫人最近失眠下午剛睡著她就沒敢叫醒她的事,江父還沒聽完便抬手打斷了她。
“我知道了,睡著了是好事。那就不要去打擾她休息了,我一會兒上去看看。她最近受了些委屈,心情一直不太好,這兩天都整宿睡不著覺,但吃藥又不好,好不容易睡著,就不要去吵她了。”
後半段話是跟江雪鶴說的。
江父在公司時已經吃過晚飯,丟下公文包,跟助理囑咐一句之後,看也不看餐廳桌上的菜,便往樓上走去。
路過江雪鶴身邊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問一句:“你帶回來的那個……朋友呢?”
江雪鶴微不可查地停頓了片刻,說道:“她剛剛睡下了。”
這樣自然不好再把客人叫起來打招呼。
江父像是隨口那麼一問,聞言也沒說什麼,敷衍性地點點頭,叫女兒也早點休息,隨即便越過她上了樓。
等江雪鶴跟保姆阿姨說完特產的事回去,雁歸秋已經洗完了澡,正在吹頭發。
隔著風聲也聽不見講話的聲音,江雪鶴朝她做了個手勢也先去洗澡。
江雪鶴出來的時候,雁歸秋已經坐在床上開始玩手機了。
聽見江雪鶴出來,雁歸秋便丟下手機,自告奮勇地拿起吹風機,要幫她吹頭發。
距離近一些,講話的聲音聽得自然也清楚一些。
江雪鶴跟雁歸秋說了下剛剛江父回來的事。
就算那是借口,也算是比較合理能讓人接受的借口。
雁歸秋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一邊用手指將她的頭發從頭梳到尾,一邊說道:“我沒覺得委屈,他們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我隻心疼你受委屈。”
江雪鶴伸手拉住雁歸秋的手,心底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擊中了,酸酸澀澀,倒真像是委屈了起來。
她閉了閉眼,聽見風聲停下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雁歸秋掌心的暖意。
直到睡覺的時候,兩人卻又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分歧。
“其實我睡隔壁也挺好的,我剛剛看那邊收拾得也挺清爽的。”雁歸秋看看身邊的大床,之前的記憶在腦海裡翻轉了幾個來回,還是沒忍住,委婉地說道,“畢竟是在你爸媽家,鬨出什麼動靜來的話,不太好吧。”
江雪鶴微微揚了揚眉,淺笑著看她,問:“你想鬨出什麼動靜?”
聽起來倒像是雁歸秋迫不及待似的。
“……”雁歸秋默默閉上了嘴,半晌之後才又忍不住說:“萬一明天早上被你爸媽撞見……偶爾才回家一次,雪鶴姐又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還害怕鬼嗎?”
“不怕。”江雪鶴搖了搖頭。
“那……”我就先走了。
雁歸秋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江雪鶴忽的一伸手拉進了懷裡。
溫熱的氣息撞上來,雁歸秋緊張得下意識閉上眼,然而結果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江雪鶴隻是那麼安靜地抱著她,唯一算得上出格的動作便是把臉埋進了雁歸秋的肩頸。
脊背有些疲憊似的微微彎曲下來,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到雁歸秋身上。
雁歸秋便止住掙紮的動作,停頓了片刻,才有些擔憂地叫了一聲:“雪鶴姐?”
“今晚就在這兒陪我好不好?”江雪鶴低聲對她說,隔著衣服,聲音有些悶,“我怕我一個人躺在這裡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