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鶴看了眼那張照片,又瞥了眼對麵的狀態。
“正在輸入中”跳了幾回,最後終於不動了。
短時間內大概是不會再發消息過來了。
江雪鶴停頓了片刻,並未回複什麼,直接退出了這條消息,轉頭繼續跟雁歸秋發消息,告訴她明天上午回去的事。
雁歸秋很快回複過來,一個單字的“好”。
過了一陣,她才又發:「幾點的票?明天上午拍完照片來得及的話我去接你。」
江雪鶴把航班的截圖給她發過去,又問她要不要從寧城帶些什麼。
雁歸秋在那邊開玩笑:「把你自己好好帶回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江雪鶴也不由地笑了笑,囑咐了她一聲早點休息,便轉身去收拾行李。
還未等她走出去幾步,就聽見手機又響了幾聲。
打開一看,還是剛剛那個客人發來的消息,這回又是兩張照片。
照片裡雁歸秋的臉更加清楚,旁邊的男人也終於露出半張臉,但仍然是陌生得很。
隻是這一張照片上雁歸秋低著頭,耳根通紅,乍一眼看起來就像是有什麼少女懷春的心事一般。
江雪鶴掃了眼照片,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桌沿邊透出來的一點手機反光。
再看看左下角的時間記錄——
根本就是雁歸秋在給她回消息的時候。
眼看著對麵又是新一輪的“正在輸入中”,江雪鶴不由皺了皺眉,乾脆回了一句“偷拍犯法”,就直接把人拉黑了。
最近無聊的人還真多。
江雪鶴漫不經心地想著,隨手將手機放到了一邊。
回去也得好好摸摸雲華市那邊的底了。
-
雲華市。
雁歸秋走出餐廳的時候,被旁邊的男人伸手拉了一下。
她被迫避讓到一邊,剛回過頭,就見身邊的男人轉過身,大步走向餐廳門口的位置,一把攥住一個中年男人的手腕,迫使他跟著走下台階,一路走到沒有監控的路燈下麵。
稍稍一用力,中年男人吃痛一聲,手機掉落下來,被年輕人一伸手接住。
“祁默?”雁歸秋叫了一聲。
“偷拍。”祁默順著手機頁麵往裡點了幾下,毫不費力地點進相冊,看見好幾張都是偷拍的他跟雁歸秋待在一起的時候的照片。
他又切進後台,點進幾個社交軟件,上下一翻,不由地冷笑一聲。
中年男人麵上一滯,下意識抬手要去搶回自己手機,祁默一抬手,他便落了個空。
身高起碼一八五以上的年輕男人往前一步,涼颼颼地斜睨著他,撲麵而來的壓迫也壓得中年男人麵色一白,下意識後退一步,不敢再搶。
他的手腕還在隱隱作痛。
“你要不要跟你家那位解釋一下?”
祁默隨手把手機拋給雁歸秋,示意她看看其中某一個軟件上的信息,然後又扭回頭,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中年男人,有些痞氣地一笑,語氣抑揚頓挫。
“我跟雁姐?虧你想得出來。”祁默微微俯身,一下子逼進到中年男人麵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笑得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我長得有那麼像受虐狂嗎?”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還在上大學的年紀,長得也不錯,乾淨帥氣,配上身高,光憑外形就已經是時下最受女孩子歡迎的那一類男生了。
他看起來跟雁歸秋差不多大,舉止投足之間表現出來的也全都是熟稔。
但要中年男人摸著良心說,他們之間看起來有沒有曖|昧——那絕對是沒有的。
他跟了兩人一路,看見那個男孩子幾乎永遠落後雁歸秋半個身位。
然而一到需要開門引路的地方,也總是他主動伸手,提前幫雁歸秋推開門。
偶爾離得近一些,還能聽清他們的對話,雁歸秋說什麼,男孩子從來隻有點頭的份,最多隻敢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抱怨兩句。
一眼看過去根本不像是情侶,更像是姐弟。
或者是關係比較親近些的上下級。
——可雁歸秋不過就是個普通學生。
中年男人把那些猜想從腦海裡抹去,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陡然間冷下來的臉色,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之後臉色一白,又拚命搖頭。
祁默又問他:“那到底是你自己想不開,還是其他什麼人想不開?”
中年男人微微愣了一下。
祁默伸手活動了一下手指。
中年男人下意識後退一步,卻撞上後麵的灌木花壇,臉色變化幾番,連忙抬手,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
他自己倒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主要還是雲華市本地某位大佬的意思。
但大佬隻是暗示他這麼做,想辦法去拆散那對同性的小情侶。
至於大佬到底是想要她們當中的哪一個,亦或隻是單純地想叫她們反目成仇,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中年男人生怕這點挑撥離間的小手段不夠火候,還在私下裡聯係了一些本地知名的大嘴巴,提前準備起後麵的一番運作。
好在他也怕被人訛錢,因此隻是提前打了聲招呼,還沒正式下單,連定金都還沒付。
隻是再追問是哪位大佬,中年男人卻咬緊了牙關,怎麼也不肯說了。
畢竟他日後還要在雲華市混的。
目的什麼的能從手機裡猜出來,要是事後大佬知道他還把人給賣了,那他隻能吃不了兜著走了。
眼看著祁默就要再來點非常規手段了,雁歸秋叫住了他:“算了,我知道是誰了。”
雁歸秋慢慢走過來,將手機丟給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偷偷用餘光瞥了眼相冊,果不其然,照片已經被刪乾淨了,聊天記錄估計也沒剩下。
再聽雁歸秋的話,他隻覺得額頭冷汗直冒。
“再有下次的話,我就直接報警了。”雁歸秋提醒了一句,“回去之後跟你老板說一聲,明天沒事的話早點去公司一趟,我有事找他。”
中年男人呆了一下。
雁歸秋看了他一眼:“照我原話說就行了——怎麼,你還想留下來請我們吃宵夜嗎?”
中年男人連連搖頭。
他試探性地往旁邊跨了一步,見麵前的兩人都沒有伸手阻攔的意思,連忙又跨了兩步,等到出了祁默伸手能夠到的範圍,他立刻轉過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出去,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祁默在旁邊問:“又哪位不長眼地犯到您頭上來了?”
雁歸秋看著中年男人離去的方向,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一個不成氣候的地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