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畢竟還需要時間,至少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黃家在雲華市還算是說一不二的主,不管其他人心裡如何想,麵上都得給他們幾分麵子。
如果能跟黃總搭上關係,分公司入駐雲華市都會輕鬆很多。
江旭宇也不是沒想過去打聲招呼,然而沒有什麼引薦人,也找不到什麼上門拜訪的借口。
雲華市的本地企業是出了名的排外,活像是活在封建社會的老古板,見了麵也未必能討到什麼好處。
從性價比來看,當然還是互相不乾擾最好。
他沒想到雁歸秋轉頭就送了他這麼一份“大禮”。
雁家沒有來雲華市發展的意向,雁歸秋跟黃總談的“合作”最後當然都是便宜了江家,要不是清楚雁歸秋跟江雪鶴已經是快訂婚的關係,他都怕是什麼陰謀陷阱,不敢伸手去接。
但如果不是因為江雪鶴,雁歸秋大約也懶得去找人談。
她在雲華市這麼多年,就一個普通學生,從沒惹上什麼麻煩,一個人逍遙自在,根本沒有特意跑去跟人扯皮上趕著找麻煩的必要。
愛情啊……
江旭宇嘖嘖稱奇,再一次在心底感歎江雪鶴這戀愛談得還真值。
低頭看江雪鶴回複了一句“我知道了”,而沒有拒絕或者提醒什麼的意思,江旭宇才徹底放下心來,轉頭又跟雁歸秋那裡應下來,狂吹了一通彩虹屁。
什麼“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都順手發過去了。
雁歸秋隻回複了六個點便再沒有下文,大概是將他的消息直接屏蔽了。
但這也並不影響江旭宇的好心情,放下手機,哼著小曲去找下屬聊正事了。
雁歸秋那邊也收到江雪鶴一句“謝謝”。
江雪鶴是直接發了消息來,雁歸秋正想回一句“舉手之勞”,又見對麵發過來一句。
「以後我會更努力地賺錢養家的。」
雁歸秋不由地笑了笑,把輸入框裡那幾個字慢慢刪掉,換上一個“好”。
其實她本來隻是不希望有人打擾到她們之間的訂婚宴。
那種偷拍造謠之類的手段未必會影響到她們之間的感情,可一旦開始就是沒完沒了,煩不勝煩,索性從源頭上掐滅。
談合作的事也就是想著既然跑了這一趟,也不能白跑,總得再額外撈點好處。
典型的商人思維——雖說實際上是為了江雪鶴討的好處。
前世那麼多年人生培養出來的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成了性格中的一部分,從前雁歸秋對此避之不及,這時候順手做了,回過神來卻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厭惡反感。
她想的也隻是江雪鶴前麵的路能走得更順暢一些。
本來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雁歸秋收回思緒,問江雪鶴到機場沒有。
江雪鶴過了一會兒才回消息,說是寧城那邊開始下雨了,還正好碰上飛機晚點,可能要遲點回來。
雁歸秋順手在手機上搜了一下寧城的天氣,發現今天確實有陣雨,隔天就是晴天,應該不會下太久。
她放下心,叫江雪鶴上飛機的時候跟她說一聲。
雲華市今天倒是個好天氣,回學校之後,大四的畢業生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很多已經出去實習的同學也儘量請假回來,等在拍照的地方,聊得熱火朝天。
雁歸秋永遠不缺打招呼的人,沒一會兒就被班上的同學拉進一個圈子裡聊起天來。
室友也在其中。
“聽說最近覃向曦又交了新男朋友誒。”室友撞了撞雁歸秋的胳膊,小聲問她,“你聽說了嗎?”
雁歸秋搖了搖頭。
室友便跟她八卦:“我也是昨天被學妹拉去看排練的時候聽說的,最近天天有人給她送花,那邊有人問她是不是談戀愛了,她說是交了男朋友。”
那肯定就是江雪陽了。
雁歸秋一猜就猜出來,但心底還有些訝異。
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最近還去做心理谘詢嗎?”雁歸秋多問了一句。
“那我就不知道了。”室友說道,“不過我昨天去看排練的時候,感覺她氣色好了很多,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雁歸秋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對於現在這個覃向曦來說,大概也隻有深情一如前世的江雪陽還能給她一點安全感吧。
問題依然肉眼可見的存在。
從感情本身,再到兩個家庭的成員的矛盾……
但那就不是雁歸秋願意再費心思去關注的事了。
如果他們真能過得好,至少也說明覃向曦吸取了前世的教訓,隻要不再來乾擾她和江雪鶴,給點改過自新的機會也無妨,從此互不相乾也能叫她們少點麻煩。
雖然雁歸秋估摸著這點可能性並不大。
要是後麵再鬨起來,那也是那一窩子麻煩人物內部的混戰,暫時牽扯不到她們身上去,反倒還幫她們分散了火力,更不是什麼壞事。
雁歸秋聽過便放到腦後。
前麵的拍照的隊伍已經排成了長龍,今天是畢業證上的證件照和畢業照一起排,學校特意請來了專業的攝影師,也租了學士服,對於不少學生來說這也算是個很有紀念意義的日子,甚至還能看見不少家長不遠萬裡的趕來跟孩子合照。
室友看著倒是很羨慕,她父母都是做研究工作的,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麵,更彆說這時候趕過來了,隻能自己多拍幾張照片,再給父母發過去。
雁歸秋還想著彆的事,興致並不是很高,直到聽見室友在旁邊抱怨父母忙得仿佛離奇失蹤。
“……小時候我很長時間都以為他們是外星人。所以說理工男理工女真的是一點都沒有浪漫細胞,當初我把高中畢業照發過去,他們竟然隻注意到我兩隻眼睛不對稱!今天我一定挑幾張眼睛睜得最大的發給他們……”
雁歸秋也不由地跟著笑,一邊應下一會兒幫忙拍照的重任。
室友順口問她:“你一會兒要不要多拍幾張?對了,我記得你還有個妹妹吧,你妹妹什麼時候畢業啊?你這技術,不多拍幾張也太可惜了。”
雁歸秋愣了一下,笑了笑,然後回答道:“還有兩年呢。”
室友有些好奇地問她:“你跟你妹妹關係怎麼樣?好像很少聽你提,是不是經常吵架?”
雁歸秋搖了搖頭,說:“我們關係還可以,沒怎麼吵過架。”
“哦。”室友看起來卻不怎麼相信,“不過有兄弟姐妹的話,有人陪著一塊長大,也不會覺得很寂寞吧。”
雁歸秋慢慢“嗯”了一聲。
室友是獨生女,小時候被爺爺奶奶帶大,高中時候爺爺奶奶去世,又輾轉去了姥姥姥爺家,父母常年不著家,回想起來也時常是一個人孤零零地麵對著空房間。
對於有兄弟姐妹的同學,她一直都很羨慕,直到後來成年上了大學,認識了更多朋友,才慢慢不太在意那些事。
或許是離彆在即引發了傷感的情緒,一向大大咧咧的室友也露出了些唏噓的神色。
雁歸秋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不時地安慰幾句,一邊又忍不住想,比起大多數人,她確實已經算是十分幸運的那一個了。
隻是她的謹慎和回避,又帶來了許多新的遺憾。
對她來說,從小學到大學不過就是人生重來一遍,從入學到畢業到升學,都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對於父母來說,都是孩子的第一次。
然而他們卻很少有機會參與進其中。
雁歸秋高中的畢業照還在家裡的書架裡壓著,無論如何回憶,她也不記得自己有特意拿給父母或者妹妹看過。
室友注意到雁歸秋的走神,不由地停下來,問她:“怎麼了?”
雁歸秋回過神,笑了笑,說:“我在想,要不要跟我妹妹說一聲,等到她畢業的時候記得叫我去給她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