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1 / 2)

紅豔豔的花映得雁歸秋臉頰也微紅。

她接過花,想起剛認識的時候她總是習慣性地給江雪鶴送花,後來在一起之後反而少了一些,大約是因為大多數時候都待在一起,眼底時刻關注到的都是對方,周邊那一點點綴無意間就被忽視掉了。

但偶爾有一些這樣的小驚喜,也仍然會叫人覺得心情愉悅。

“晚上就留下來吧。”雁歸秋脫口而出,回過神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了兩句,“現在太晚了,再回去很累,也不安全。”

江雪鶴笑了笑,說好,但她還記著不遠處還站著個人:“不過先跟你朋友打聲招呼吧。”

雁歸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扭頭看看祁默已經快要縮進樹影深處,連忙伸手招了招,叫他過來。

“這是祁默。”雁歸秋給江雪鶴介紹了一下,“霍斂的弟弟,也算是我弟弟。”

江雪鶴跟祁默握了下手:“你好。”

兩邊互相認識了一下,氣氛還算友好,祁默自己另外住酒店,離得不遠,打過招呼道了彆才往回趕。

等到兩人上樓的時候,江雪鶴才又問起他的事。

霍斂她是聽說過的,當年孟星闌出事之後,就是由他全權代理公司的事務,等到孟星闌出院回公司之後,他還是決策權僅次於她的副總,不過外人還是習慣叫他霍總。

霍總和孟總之間的往事沒什麼人說得清楚,隻知道他們關係過硬,說霍斂是孟星闌在公司內部最信任的人也不為過。

不過如果她沒記錯,霍斂代理星闌的時候已經三十來歲了,至今至少過去六七年,也差不多四十來歲了,祁默看著都能當他兒子了。

“他們確實是親兄弟,霍哥的媽媽以前就是那個霍家的人,十幾年前汐城不是有一場大案,就是霍哥舉報的。”雁歸秋低聲給江雪鶴解釋了一句。

江雪鶴一聽就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家。

但是她倒不記得霍家跟孟家或者雁家之間有什麼交集。

兩邊的家族相隔甚遠,天南地北幾乎沒有什麼碰麵的機會。

霍家當年也是盛極一時的大家族,比之當年的孟家也差不到哪裡去。

但關於霍家,最出名的卻是當年霍大小姐為愛癡狂結果給全家招致災禍的刑事大案。

霍大小姐還沒成年的時候就未婚先孕,生下了孩子才說生父是道上混的。

那時候國內有些地方還亂著,這種人盤踞一方幾乎就是個土皇帝,霍大小姐出去旅遊的時候被某家的男人救了一命,從此就死心塌地愛上他。

但霍家是正經人家,對於那些違法亂紀者深惡痛絕,覺得女兒這是走了邪道,卻不能不管。

不知真是霍大小姐為愛癡狂,還是霍家反應過度。

在霍大小姐第三次離家出走被抓回去之後,霍家甚至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並雇人二十四小時嚴加看管,嚴禁她偷跑出去找那個男人。

至於孩子,也沒再叫她見麵,而是直接抱走由兄姐以及長輩一起撫養。

那個孩子就是霍斂。

這麼沸沸揚揚地鬨了幾年之後,才漸漸沒了聲息。

霍家大約也是心有愧疚,見霍大小姐不怎麼再鬨,便放鬆了警惕,將她接回了家休養,那時候她的第一個兒子甚至已經快要成年了。

然而霍大小姐回到家沒安分多久,等到家人允許她出去走動的時候,又一次跑路了。

自然還是去找當年那個男人。

霍家人心裡生氣,卻也覺得這麼多年八成是找不到了。

誰知道找了幾個月的人之後,霍大小姐又是大著肚子回來的,直接把霍家老夫人氣了個半死,當天就進了醫院急診,最後還沒有搶救得過來。

然而霍大小姐那時候月份已經大了,又是高齡產婦,強行打掉孩子會有性命之憂,霍家人也不想短短幾天內連辦兩場喪事,隻得捏著鼻子認下來。

這一忍就給霍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彆的家族沒落大多是因為爭權奪利,明爭暗鬥到最後一方落敗破產負債告終,隻要心態足夠強大,怎麼也能活得下去。

霍家到後來因為經營理念問題也在漸漸走下坡路,然而還沒等到起或者落到底,就被人屠了滿門。

霍大小姐的情夫聽說她給自己生了兩個孩子,因為妻子不能生育,便想上門討要回去養。

長子年紀太大,養不熟,便隻要了小的。

然而就算是小的,畢竟也流著霍家的血,霍家人是怎麼也不肯交出去的。

這麼來回扯皮了好幾年,情夫有好幾次還帶著家夥在外麵堵門,惹得鄰居都對霍家指指點點,生意場上也因為這些風聲而被很多人避之不及。

當時霍斂在上大學,回來之後聽說這些事,私下裡去調查了一下,知道生父實際上就是個犯罪分子。

那時候他還年輕,一腔熱血,搜集了許多證據乾脆直接去報了警。

然而結果也就是關了幾天之後又被放出來,上門的時候變本加厲,還帶了刀子,霍家人不得已,商量起搬家的事。

等到下一次情夫來時,霍家人去樓空,反而更惹惱了他。

花了一段時間跟蹤至新的房子裡,夜半的時候他哄騙霍大小姐說要帶他私奔。

霍大小姐沒有防備,歡歡喜喜地給他開門,然而迎麵而來的卻是情人的一把刀子。

一夜的時間,霍家上上下下被屠殺乾淨,連家裡隻負責打掃的鐘點工也沒有放過,霍家做主的老爺子更是身中十幾刀,死狀慘烈。

霍家上下也被洗劫一空。

警察到場的時候,整棟房子裡隻剩下門口的霍大小姐還有一口氣。

然而也因為耽擱太久,剛送到醫院就斷了氣。

霍斂當時說是提前回學校,實際上是對上次的報警結果不服氣,乾脆跑到了生父的老巢臥底了一段時間,拿到了一些更有力的證據,結果等到他再一次去報警的時候,才知道家裡人都被殺光了。

除了他因為不在家撿回了一條命,還有年幼的弟弟也已經被霍老爺子提前偷偷送走。

這麼大的案子轟動了全國,情夫一旦被抓到必然被判死刑無疑,然而他早就轉移好了財產,準備逃到國外去。

警察沒能抓到他,反倒是霍斂耐下性子繼續在狼窩裡臥底,等到聽說殺人凶手回來拿收藏的寶貝準備跑路的時候,偷偷報了警,最後不惜冒險親身跳出來拖住他們。

最後殺人凶手被抓住,一夥犯罪窩點也被搗毀,當地盤桓多年的涉黑分子被一鍋端,也算落下了一個圓滿的帷幕。

然而後續卻鮮為人知——霍家僅有的兩個幸存者的人生卻因此被徹底摧毀。

霍斂因為舉報有功受到表彰,然而他的生父是個殺人犯,生母是個害死了全家的瘋子,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對他避之不及,新聞見報之後,他有一段時間光是走出門都會被人砸爛菜葉子。

他的弟弟也沒好到哪裡去,因為同樣的理由而被暫時收養他的親戚嫌棄晦氣,某個寒冬的深夜直接將兩三歲大的小孩兒往霍斂住處門口一丟,便不管不問地轉身離去。

如果不是還有弟弟,霍斂的人生或許到這裡就結束了。

他始終對家人的死感到很深的愧疚和自責,壓在原本深沉的痛苦之上叫他覺得人生無望,自己也不配活著。

然而如果就連他也不管弟弟,那弟弟或許也活不了多久。

就算勉強活著,必然也要吃很多的苦。

最後霍斂帶著弟弟離開了原本的城市,去了寧城。

他本想重新開始,然而過去的陰影揮之不去,因為中途輟學,他隻有高中文憑,霍家人留下的遺產裡沾著他們的血,他每每夢回都要被噩夢驚醒,不敢動用分毫,隻能拚命打工去撫養弟弟。

結果就是弟弟也跟著懂事,從不伸手要東西,連生病也硬撐著不敢跟哥哥說。

某一天他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才知道弟弟因為發燒頭重腳輕掉進河裡,還撞到了河底的石頭,頭破血流,昏迷不醒,正在醫院搶救。

他一聽手腳冰涼,第一時間趕往醫院,一路上胡思亂想,隻覺得弟弟不行了,到了醫院才發現自己眼淚鼻涕已經糊了一臉。

但等他到的時候,卻是醫生從急救室裡走出來,說孩子已經脫離了風險。

隨後他才注意到急診室門口站著的一對母女。

兩人逛完超市回家的路上路過公園,女孩兒無意間發現河麵上像是飄來血跡,隨即又看到水裡掙紮的人影,便叫媽媽打急救電話。

因為搶救及時,弟弟並沒有什麼大礙。

年輕的母親為他們墊付了醫療費,見他冷靜下來之後談吐得宜便好奇聊了兩句,聽說他中途輟學到各處打工,以為他是生活困窘才不得已為之,還主動資助他們兄弟倆繼續念書。

這便是霍家兄弟與孟女士以及雁歸秋相識的契機。

霍家的事孟女士也聽說過,但過去交情不深,也沒見過霍斂,一開始隻當是重名——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之後,誰還會那麼心大地用著原本的名字?

後來弟弟祁默出院,孟女士又提起資助他們上學的話題,霍斂才主動坦白。

孟女士確實有些意外,一開始還有幾分猶豫,但最後還是堅持了原本的想法,不僅資助了霍斂繼續上學,後來看他有天賦還帶進了公司,雖然一開始隻是一些基層的小事,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份體麵正經的工作。

後來公司裡傳出一些關於他的風聲,也是孟女士力排眾議,堅持將他留下,還因為他的表現給他升了職,後麵也動用了一些人脈,將霍家的事慢慢壓下去。

像是雁歸秋和江雪鶴這一輩的人,除非是關係密切的,長大之後幾乎都已經不知道霍家的存在了。

江雪鶴能有印象還是因為江家有個親戚曾經嫁到霍家去,不過隻是那個被滅門的一家的遠親,回來之後還後怕地跟他們念了好幾回,說幸好當時沒有上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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