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因為什麼而難過,段錚把手裡的餅放在桌上,安靜陪著她,她已經起身過來,抬手抱住他,臉貼在他胸前。
段錚心情也不好,摟住她的後背:“人死不能複生,都過去了。”
“我一直很討厭他,特彆特彆討厭,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願意為了我……”她哽咽著說不出來,“我當初燒了他哥哥,如今又讓他暴屍荒野,我真的太壞了,我怎麼能……”
終於嗚嗚痛哭出來。
“雲溪。”
“他爹說的對,是我讓他們一家不得安寧,我果然是個禍水。”
段錚推開她,看向她紅腫的眼睛,嚴肅道:“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
她猛烈搖頭:“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子,階下囚,逃犯……”
“蘇雲溪!!!”
一聲熟悉的嗬斥,帶著從未有過的憤怒,她嚇了一跳,閉上嘴。
“你不是。”段錚抹去她的眼淚,重新將她抱回懷中,帶著無奈又心疼的歎息,“你從來不是禍水,你是你自己,正因如此,所以有人會心甘情願地愛你,願意為你付出,這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會怪你,他不會,我也不會。”
“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如此。”
“不要!!”懷中人語氣焦急,仰著滿是怒氣的臉蛋,“你不可以!不許,你說過要陪我一生的,不許食言!”
“都聽你的。”
段錚輕刮她的鼻子,抱她上床睡覺。
難過了一會兒,蘇雲溪閉上眼,安心在他身邊睡去,段錚於朦朧間聽見外邊有聲音。他起身到窗邊,打開一條縫,看見濃重夜色之下,一個黑影閃身飛過。
追來了。
還真是誓不罷休,輕掩上窗,段錚到床邊輕搖蘇雲溪,喚醒她。從夢裡醒來,蘇雲溪還迷糊著,聽見他說“有追兵”,一瞬間瞪大眼睛。
“我醒了。”
段錚忍俊不禁,示意她輕聲,打算出門去叫陸蘅,推開門發現,他也已經察覺出不對,過來了。
從樓上下來,後廚裡有微弱的光亮,傳來磨刀的聲音。
三人躡手躡腳,離開客棧。
就在離開大門時,陸蘅一劍挑飛一根板凳,板凳落地時發出巨大的聲音,後廚的人聽到聲音出來,手裡拿著雪亮的菜刀。
“抱歉,不是故……”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麵露凶相,舉刀砍過來,微弱黃光裡,陸蘅靈巧轉身,輕鬆製住身前拿菜刀的手。
店外,蘇雲溪和段錚已備好馬,過來喚他。
“走!”
趁著夜色跑進叢林邊緣才停住腳,四周一片寂靜,有的地方還有未化去的雪,滲著冬日的蕭瑟與荒涼。
怕被發覺,也不能點火。
蘇雲溪縮成一團努力忍耐,還是控製不住打了個哈欠,陸蘅撿了根木棍,起身去往不遠處,坐在一塊石頭邊。
“都休息會兒吧,我守夜。”
段錚摟住蘇雲溪,讓她睡在自己懷裡,自己睜著眼,看向遠處。
雲京回不去,身後還有追兵,一直躲著也不是個辦法,人會吃不消。他不能讓她一直跟著奔波,但心裡也知道,她斷然不會答應回去。
枯坐了多半夜,天邊亮起一抹淺白。蘇雲溪醒過來,三人上馬,再次出發。
這次學聰明了,走出很遠後,才挑了個山腳下的城鎮住下,儘量讓自己普通,蘇雲溪給自己畫了滿臉斑,給段錚臉上畫了一塊蝴蝶胎記,像被一拳打腫,至於陸蘅,糾結半天,隻畫了兩撇小胡子。
段錚表示不滿意:“為什麼我像熊貓,他就不像?”
蘇雲溪看了一眼他的熊貓眼,隻覺得還是很好看:“因為你比他好看,所以要畫的比他更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