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梔皺了皺眉,不太讚同。“你這月來日日受傷流血,方才又是傷在經脈處。再在外麵吹一夜寒風,不要命了?”
這裡就他們兩人,若是不說出去,誰會知道他們曾經共處一室。名聲這些看不見的東西,哪有命重要。
“縣主的藥膏奇效,我頸上的傷已經好全了。”他微微揚了揚下巴,方便讓容梔看清血液已經凝固了的傷口。
“況且吹些夜風,也好能沉沉舟也清醒些…彆再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真真是有些可憐。她默默地凝視著他在月光下忙碌不停的身影,內心深處竟然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愧疚之情。
謝沉舟注意到她許久都未開口講話,便麵帶微笑突然靠近過來,輕聲問道:“怎麼發起呆來了,是不是變傻啦?”
容梔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急忙向後躲閃,結果一不小心直接坐到了草席上。不出所料,草席非常柔軟。
謝沉舟見狀,並沒有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隻是依舊帶著那副若即若離的笑容,稍稍向後退了一步。
隨著他的離開,剛才那種熾熱感逐漸消失,容梔原本緊張僵硬的身體也漸漸鬆弛下來。
“那麼你要睡哪裡呢?”容梔忽然想到,他似乎並沒有為自己準備草席,難道他打算就這樣倚靠著柱子,穿著衣服將就度過整整一夜麼?
“縣主儘可放心,”謝沉舟自我解嘲般地笑了笑,“我會到外麵去,絕對不會玷汙縣主您的清譽。”
聽到這話,容梔不禁眉頭微皺,表示並不認同。“你這個月以來每天都會受傷流血,而且剛才傷到的還是經脈部位。如果再在外麵吹一宿冷風,豈不是不要命了?”
容梔大抵知道他想說什麼,其實前幾次他也有暗戳戳地試探過她的態度。
她快刀斬亂麻道:“我不能收留你。且不說你是個外男,侯府沒有適合你的位置。阿爹也不會同意。”
謝沉舟聞言,身體先是一僵,隨後肩膀倏然一塌,有些無措地搓了搓衣角,垂著頭著就紅了眼眶。
容梔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懷疑他,想殺他也就罷了,如今他隻是想找一個棲身之所,她也毫不留情的一口拒絕。
簡直是冷漠到毫無人性。
她咬了咬唇,小聲補充道:“但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謀生的活計。”
他眼睛霎時間就亮了,聲音很輕,仿佛怕稍微大點聲容梔就會改變主意一般,期待地看著她。
“真的麼?隻要是縣主給的,無論是什麼臟活累活,沉舟都願意做。”
她微微失笑,認真問道:“明和藥鋪的掌櫃,你敢做麼?”
……
明月高懸,銀輝湧動。容梔躺在草席上睜著眼,遲遲難以入睡。思緒紛繁,她強逼自己合上眼,感官上的聲響卻更加尖銳。
罷了。心裡有些煩悶,她索性歪過頭,打量著門外抱臂站著的少年。微風吹過,少年白衫鼓動,背影挺直,像一棵不會彎折的青鬆。
謝沉舟就這樣,在門外站著守了一夜。
……
"我該走了。" 隨著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容梔一邊輕輕揉捏著那微微發脹發酸的太陽穴,一邊慢慢從地上站起身子輕聲呼喚道。
此刻正值黎明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