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春》全本免費閱讀
兩日後,扶風院。
謝沉舟坐在小竹凳上撥弄著炭火,翹起的嘴角就沒有彎下去過。
整個扶風院整潔一新,石板縫隙裡泥土平整,連一根雜草都被他拉著裴鬱用心拔了。
扶風院雖然小了些,但他一個人住是綽綽有餘。與懸鏡閣的人議事還是在廣濟寺,隻有裴鬱會來這向他彙報要事。
這可是阿月的屋子,若是什麼人都能來,豈不是弄臟汙了。
“殿下,”裴鬱倏然從屋頂翻身下來,落到謝沉舟麵前:“大內線人來報,隋陽郡主不日後會抵達沂州慶祝辭花節,閣裡猜測此次是為試探鎮南侯而來,但不好說是否已懷疑殿下潛藏在此。”
謝沉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覺得柴火還不夠旺,又自顧自扔了兩塊進去。
“去,把裡屋的桌子搬來。”他吩咐道。
“是。”裴鬱雖沒得到回應,但不敢有絲毫懈怠,立時幫他擺好了桌椅。
桌上小竹筐內放著還帶著晨露的新梨,是他清早特地去碧泉山下農戶家買的。謝沉舟拿起一個頗有耐心地削著皮,漫不經心道:“隋陽郡主這幾年身子都不太好,要是真被她發現了什麼,她也彆想回去京城了。”
說罷,謝沉舟心底冷哼一聲。說是為體恤鎮南侯而來慰問,龍椅上那位怎麼自己不來。是怕鎮南侯二十萬玄甲軍讓他徹底有來無回麼。
依著隋陽郡主這身子,怕是來回顛簸的十天半個月都會要了她的小命。誰又知道那位是不是存了一石二鳥的心思。若是隋陽死在了沂州,他正好有了向鎮南侯發難問罪的由頭。
他微微眯了眯眼,眼眸中瞬間積蓄起狠戾的豔色,而後挑眉頗有些興奮地朝裴鬱說道:“讓殷嚴進宮麵聖,懸鏡閣不是剛研究了一種致幻藥麼,就拿他試試。”
他不是很喜歡猜忌人心麼,不如就徹底和隋陽離心,整日深陷在幻覺中也好。
扶風院的月門外適時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謝沉舟冷冷瞥了一眼裴鬱,後者馬上心領神會,重新躍上了屋簷。
謝沉舟把削好的梨子整齊碼在碟子上,眼底陰鷙散去,唇角重又牽起一抹無害的笑。
月門被人一把推開,謝沉舟轉身輕喚道:“阿月……”清潤的嗓音剛吐出兩個字,他尾音陡然轉冷下去,“縣主。”
今日不是他與阿月約會的日子麼?後麵那些討厭鬼是怎麼回事。
月門口,容梔跨步而進,身後還跟著三個探頭探腦的人。流蘇流雲倒是緊緊跟著容梔也進了月門。裴玄就沒有那麼悠然自得了,她一隻腳剛伸過月門,就遲疑著縮了回去。
“那個,縣主,要不我就不去了。”她“嘿嘿”地乾笑了兩聲,低著頭根本不敢正眼看容梔。
那邊殿下的眼神不用看都知道,已經快把她的腦袋灼出兩個洞了。她怕她今日若是跨過這道檻,再出去就是半截屍體。
這是怎麼了?容梔狐疑地瞧了瞧謝沉舟,又瞧了瞧一臉彆扭的裴玄。方才出門時說要去烤肉都還高高興興的,怎的到了地方就萎靡下去了。
“阿玄娘子定是害羞了!是不是覺得白吃謝小郎的過意不去啊。”流雲親昵地挽住裴玄的手腕,不由分說就把她往裡帶。裴玄卻像腳下粘住了一樣,死活不動。
“今日我們四個都來了,會不會太打擾謝小郎君?”流蘇是守禮節的,覺得謝沉舟隻邀請了縣主,他們也跟著蹭是不是不太好。
容梔不以為意道:“吃烤肉自然是要人多些好,你說是吧?謝郎。”
謝沉舟唇角笑意微僵,而後生硬一笑,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當然是人多熱鬨,縣主快些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