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在二樓視野最好處,能把沂州整條東門大街儘收眼底。掌櫃親自迎著幾人上去,帶到門前才笑嘻嘻地領賞離開。
“慢著。”謝懷澤正要掀簾而入,裡麵端坐著的謝懷瑾卻意外出聲。
他掀簾的手停在空中,不解道:“阿兄?”
謝懷瑾嗓音沉厚,充斥著幾分酒後醉意:“醉宴樓有規矩,非世家門閥不得入二層。”
清酒入喉,綿滑悠長。謝懷瑾長歎一聲,緩緩道:“縣主身旁這位,是哪個世家的?”
謝沉舟小心翼翼拉了拉容梔衣擺,有些難堪地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止不住眨動著:“我就不進去了,在樓下等你。”
他語氣裡苦澀滿溢,脊背卻挺得筆直,沒有一絲一毫的曲折之意。配上他俊逸到過分的麵容上那七分失落,倔強得惹人心疼。
醉宴樓一樓人多眼雜,從方才他們三人踏入時便有眼尖的認了出來。若是謝沉舟上了二樓又被趕下去,那便是對他徹底的羞辱。
說罷,謝沉舟鬆開她的衣擺,轉身就欲走。容梔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幾乎沒用什麼力就拉了回來。
她語氣稍冷,麵色不善道:“你是我的人,我沒叫你走,你要走去哪?”
謝沉舟似乎對她的舉動有些驚愕,失措地抽回手腕,乖順得不行:“抱歉,淨給你添亂。”
這人沒脾氣的麼?容梔瞥了他一眼,不明白謝懷瑾這般羞辱他,他何故忍氣吞聲。
謝懷瑾鐵了心要拿喬,可他算什麼東西。謝氏再四世三公,今時也不同往日。她有封號在身,謝氏這兩個可沒有。若是遂了他的意,今後的斡旋,她都會處於下風。
容梔本無甚波瀾的眼眸瞬間冷了幾分,“逐月乃侯府門客,領命時時護我身側,不得稍離。他若進不得,我也便不進了。”
她語氣強硬,絲毫不讓,已然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本還算和諧的氣氛一時降到冰點。謝懷澤沒想到容梔竟對一個下人如此上心,心下警鈴大作的同時,還不忘替兩人解圍。“咳咳……阿兄,我想喝水。”
謝懷瑾也知把容梔惹急了,她是真的說走就走。逞一時之快無用,他拂了拂袖:“罷了,便破例這一次。”
……
隔了道山水屏風,醉宴樓最負盛名的歌妓抱了琵琶,輕攏慢撚,琴聲清雅。雅間內熏了香,算不上好聞,但掩蓋了酒樓的油膩之氣。
“這一桌可不便宜,”容梔舀了勺酥酪,用隻有她同謝沉舟能聽見的聲音道:“你多用些,反正是他們結賬。”
謝沉舟唇角微勾,方才心底的不快一掃而空,乖順地默默動筷。
“好幾日不見縣主,懷澤想念得很。”仿若剛剛劍拔弩張的不是他們,謝懷瑾掛著得體的笑,直拿謝懷澤打趣。
謝懷澤兩頰登時染上抹緋色,“阿兄!彆說渾話。”
“初初接管藥鋪,需看顧之處甚多,未儘地主之誼,阿月在此賠罪。”言罷,她語氣溫和了些許。即便對這人有所不滿,該有的表麵功夫,還是不可或缺。
謝懷澤連連擺手:“不必不必,是懷澤自己失禮打擾。”
謝懷瑾攔下他的手,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尋了個空銀杯斟滿。而後放至容梔麵前,粲然一笑:“既是賠罪,共飲清酒一杯,不算過分吧?”
容梔從未飲過酒,醫書上因飲酒而死的案例不少。黎姑姑也說飲酒會致人神誌不清,她是排斥的。
但謝懷瑾此人行事陰惻,連拂兩次麵子,可不算妥善之舉。
她放於膝上的右手緊了緊,動作很輕,但卻沒逃過謝沉舟的眼睛。他如何不知謝懷瑾是想找回麵子,於是他溫聲道:“縣主尚未及笄,不便飲酒。可否由在下代勞。”
“你?”謝懷瑾往後一仰,手指搭在桌麵輕敲幾下,斂了笑意:“自然可以。不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