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莫非不敢應戰?”
白若瑾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極為精彩。
他之所以敢貿貿然對葉非折出手,未嘗不是因為葉非折氣息較弱,看著便是個未曾修行的普通人的緣故。
和楚佑比?
開什麼玩笑?
楚佑築基沒幾天,不曾在饒州傳開,白若瑾自然不及得知楚佑確切的修行境界。
但是光從楚佑能夠輕輕鬆鬆接住自己全力一槍的表現來看,白若瑾就知道楚佑絕非善與之輩。
和楚佑比試,豈不是自己單方麵挨打?
楚佑抬眸,披霜帶雪的眉目中帶出兩分輕慢:“白公子先前誇下海口,如今我遂了白公子的意約戰,莫非公子還要做縮頭烏龜嗎?”
他刻意學著葉非折氣人時的神態語調來,果不其然,白若瑾畢竟年輕,哪受得了這樣的激?
當即白若瑾一口答應下來:“不過就是約戰,怎麼不敢?演武場見就演武場見!”
他轉頭看向白家家主:“父親,孩兒想借用楚家的演武場與楚佑一戰。”
白家家主與他對視間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目光,撫須微笑道:“你去罷。”
楚淵也和藹道:“晚輩的事情,讓晚輩放手去做,白兄與我便留在此處,好好談一談白楚兩家之事。”
作為修行世家,楚家的演武場修得自是寬敞氣派。方方正正的青石砌開長寬百餘丈的演武場,放眼望去一片開闊,任是刀砍斧鑿,種種激烈打鬥痕跡,不過在青石磚上留下縱橫交錯的淺淡劃痕。
白若瑾手中□□一握,眼神變得凝重起來:“請賜教。”
語罷他欲搶占先機,不給楚佑留任何機會,大喝一聲,斷然出手!
他身形矯健騰挪,槍尖舞動間紅纓晃起的殘影似火,獵獵擦過空氣,直指楚佑的咽喉要害。
楚佑仍站在原地不動,腰間佩劍甚至不曾從鞘中拔出。
圍觀眾人情不自禁為楚佑擦一把冷汗,壓低聲音議論起來:
“白家的公子勢頭洶洶,瞧著對少主頗為不利,少主怎麼還沒動作?”
也有人幸災樂禍,樂得看見楚佑出醜:“以為自己能夠修行就開始拿腔作喬起來了?這幾日我可受夠了他的氣,還不是在白家公子槍下嚇得原形畢露?”
“瞎說!二少境界分明比白家公子高得多,怎會在他槍下露了怯?”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修為境界歸修為境界,實戰歸實戰。他楚佑光有境界在那有什麼用?區區一個沒動過手的慫貨,不是照樣挨打?”
在種種議論聲中,白若瑾也信以為真,露出一個誌在必得的笑容。
不錯,對戰時,光有境界在那擺著有什麼用?
出手的時機,對兵器的熟練程度,所用的秘籍功法……
一樁樁,一樣樣,統統有大講究。
勢如破竹的槍尖刺到楚佑脖頸三寸處時兀地停住了。
白若瑾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憋紅了臉。
不是他不想刺——
而是他實在,刺不下去!
原來是楚佑在槍尖馬上要傷及他皮膚時淩空伸出一隻手,穩穩握在了槍尖下幾寸的槍杆位置上。
他動作閒散,仿佛根本沒使幾分力氣,和平時握筷子差不多。
可那柄剛剛還虎虎生風,萬夫莫敵的□□就乖巧地靜止在了楚佑手下,白若瑾如何動作都不能將其從楚佑掌間撤出。
眾人屏住呼吸,各自為各自之前的猜測羞慚地低下頭去。
楚佑哪裡是不敵白若瑾?
他分明是在修為戰力上與白若瑾有天壤之彆,單純不把人家放在眼裡而已。
見縫插針諷刺楚佑的雙腿一軟,更是恨不得把臉埋進地裡,指望楚佑永遠不要記得自己聲音長相才好。
楚佑手掌一番,整根槍杆連帶著白若瑾的人都被他帶得翻了一圈。
白若瑾倒也硬氣,死死咬著牙,就是不出聲求饒。
接著楚佑將槍杆往外一拋,撤了靈力,白若瑾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在青石地麵上滾了七八來圈方才止住。
幸好他是修行者,身體素質不同凡人,否則的話,白若瑾全身的骨頭恐怕都得碎裂個乾淨。
即使現在,他口中噴出一口血,渾身上下劇痛無比,隻覺得沒一個完好的皮肉。
“楚少主,咳咳,麻煩楚少主讓無乾人等下去,我有要事要與少主相談。”
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葉非折見得多了。
他從前仇敵滿天下,但凡是有點名氣的,基本都被葉非折得罪過一圈。
叫囂著要打敗葉非折的人格外多。
被他挨個挨個打回去後,放狠話說要他日後好看的人也格外多。
隻是像白若瑾這種,自己被打得半死不活,依然身殘誌堅說自己要和仇敵要事相商的,葉非折倒是見得不多。
出於好奇,他湊近楚佑,勸道:“不妨一聽究竟是何等重要之事,能讓白公子在重傷之際念念不忘?”
楚佑自是聽他的,揮手屏退周遭無關的楚家子弟。
白若瑾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咳咳,白某讓兩位見笑了。”
隨著人群四散,偌大演武場僅剩下他們三個人,白若瑾好像也換了個人。
洗去先前油滑浮誇的姿態,露出更為抖擻,也更為堅實的內在來。
葉非折:“不見笑,看白公子倒飛出去的那一幕還是有意思的,我不介意這種見笑多來兩次。”
白若瑾非但不惱,反而像他們兩人拱手行禮:“實不相瞞兩位,白某種種所為,皆是事出有因。”
他娓娓道來:“合歡宗宗主徒弟打傷我家幼弟,是不得解之仇,偏偏貴家家主出麵調停,我白家多有為難之處。”
葉非折涼涼為他補上:“所以你白家不尋思著怎麼對付楚淵,反倒是將怒火發在一個合歡宗的棄子身上。”
何其好笑?
打傷人的宗主親傳有合歡宗護著,被傷的白家幼子有白家為他出麵討回公道。
而原主一個無辜的小人物,卻在幾方勢力搏鬥之下,被推出去做了獻祭的犧牲品。
整件事情與他何關,他又在整件事情裡做錯了什麼?
被他一打岔,白若瑾露出尷尬之色:“為難公子,確是白某做得不對,隻是白某有自己算計考量,並非無故發泄。”
“公子為合歡宗弟子,卻被合歡宗宗主推出來擋災,想必是恨透合歡宗,絕不肯為合歡宗多說話的。”
“而楚少主如此在意公子,必然不會站在合歡宗那邊。”
葉非折禮節性拍了拍掌:“白公子在此處也和在會客廳時表現得真是判若兩人。。”
白若瑾自若道:“由此看來,實情並不像楚家家主所言。楚少主不過是被楚家主拿出來敷衍我們白家的借口罷了。”
難得在楚府這種地方看到一個明白人,葉非折簡直要對他刮目相看:“係統,是我誤會你了,原來這本書裡還是有有腦子的正常人的。”
係統:“……”
楚家奇葩,又和他係統有什麼關係?
“所以我拜托楚少主屏退他人,確是是有大事要和楚少主相商。”
白若瑾注視著他,緩緩笑道:“不知楚少主可曾考慮過楚家家主之位?”
他循循善誘:“楚家主能拿少主出來當借口,你們私下關係,想來不用我多說。楚少主若是當了楚家家主,不用受製於楚家主,我白家不必再顧忌楚家,大可直上合歡宗問罪拿人,葉公子也能出口氣,豈不是兩全其美?”
白若瑾靜靜等著楚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