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中,合歡宗主站在一位魔修麵前,大氣也不敢喘。
難怪他如此緊張,魔修足有金丹巔峰的修為,在饒州這種地方,可以稱得上無敵二字了。
“大人,不知大人要在饒州尋找誰?但凡是有我合歡宗幫得上忙的地方,大人儘管開口。”
合歡宗宗主臉上堆滿笑容,姿態謙卑。
楚家家主之位的變故,他早就得知。
因而合歡宗宗主不得已之下,才孤擲一注,轉而尋求魔道的幫助。
幸運的是,這位平常他根本攀不上的高枝非但接見了他,態度還異常爽快,一口答應可以幫他幫助他弟子和合歡宗。
對麵魔修麵容籠在黑霧裡,望不真切,卻總有股陰沉沉的妖氣:
“廢物!”
這兩個字劈頭蓋臉砸得合歡宗主一懵。
他在饒州好歹也算個大人物,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然而思及合歡宗風雨飄搖的處境,他隻得憋住火氣,姿態更恭敬,佝僂著腰問道: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魔修森森道:“如果那人不是你合歡宗送去楚家的爐鼎,我何故要上你這個鄉野小宗見你這等廢物?”
合歡宗主顧不得他的羞辱,大喜過望道:“大人是說葉非折!”
“太好了太好了!”
合歡宗主原本還擔心魔修不守諾言,或是他走後自己少不得要麵臨楚佑葉非折的清算。
沒想到魔修要找的人就是葉非折!
魔修一貫殘酷嗜血,葉非折落到他們手上去,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他繞著椅子轉了兩圈,喜形於色:“大人放心,旁人小的不敢說,葉非折小的是十拿九穩!”
魔修冷哼一聲道:“最好如此。”
他起初抱的是和合歡宗主一樣的想法,葉非折無甚特殊之地,不過勝在是聖刀看中的人,才得拿他回去
沒想到負責此事的白家父子遲遲未有回音,隻得勞動他親自捉拿。
“一定一定!”
合歡宗主連連拍胸脯保證,還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大人想來是有所不知吧?葉非折的父母家人,全握在我們合歡宗手上呐!”
他語調沾了一點浮誇的沾沾自喜:“這不,人怎麼放得下血親呢?葉非折不就朝我們合歡宗過來自投羅網了嗎?”
魔修沉沉望他一眼,不再多想:“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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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就是合歡宗了!”
一層層悠悠白雲,蔥蘢草木如分花拂柳般被撥開,露出合歡宗石階堆砌,廊橋環拱的山門,白若瑾興奮喊了一聲。
他喜滋滋間不忘回頭,對著宿不平嫌棄道:“楚兄就是靠譜,你看看你,倘若換成你來帶路,恐怕晚個十天八天都到不了合歡宗。”
白若瑾近日悟了。
與其帶葉非折回去,放他禍害魔道迷惑聖刀,搞得生靈塗炭魔不聊生;還不如成全他和楚佑,讓他們兩相折磨願打願挨。
反正自己心血誓都發過了,還能怎麼地?
他大起大落之下大徹大悟,重新把自己的名字從金法海,改回白若瑾。
因此,白若瑾對明顯是衝著葉非折來的宿不平非常警惕。
在他看來,宿不平一個從天而降的,明顯就是棒打鴛鴦時掀風作浪的那股妖風,話本主角濃情蜜意時不肯消停的第三者。
於是白若瑾一有機會和宿不平獨處,就把他逮著和楚佑比對一番,批得體無完膚,指望從氣勢上嚇退宿不平,讓他絕望。
比如說宿不平剛與他們同行的時候,白若瑾就拉著他念叨好幾回:“唉你看楚家主和葉公子,一個眼睛有點…過分慧眼如炬,一個心腸有點…過分人美心善,真是天生一對!”
趕緊鎖死吧,彆禍害他們魔道聖刀了。
宿不平看他的眼神冷冽如刀:“你想說什麼?”
白若瑾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但還是鼓足勇氣:“人家郎才郎貌天生一對,你算什麼妖魔鬼怪也敢插足?”
“……”
白若瑾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槍林箭雨裡了。
宿不平不言不語,卻勝似有萬箭滿弦待發,有萬刀枕戈待旦。
他早該想到的。
宿不平想。
而今的魔道,一代不如一代,瘋幾個小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算了
和這種螻蟻動手太丟份子。
而且……
在搞清楚他和葉非折冥冥中的牽係前,他暫且不想驚動葉非折。
暗潮湧動中,一隊人到了合歡宗宗門口。
合歡宗宗主早有準備,帶著一隊弟子立在宗門口等候。
“貴客前來,有失遠迎,白楚兩位家主舟車勞頓,辛苦辛苦。”
他嘴上說得客套,臉上卻皮笑肉不笑的,陰陽怪氣。
白家家主一怒,正欲發作之際,就聽楚佑道:“拔劍。”
兩個字而已,卻有力過千言萬語的謾罵攻擊和詆毀。
楚佑所思所想,也很簡單。
就是這個人,親手將葉非折送到楚家那種泥潭,令他蒙受諸多羞辱,將他幾乎逼至絕境。
就是這個人,在葉非折反殺後,不忘拿他血脈親人做籌碼,綁住他,威脅他。
從頭到尾錯的是無故傷人的宗主親傳,是袒護徒弟到不惜賠上宗門的合歡宗主。
不是葉非折。
葉非折不欠他們。
憑什麼要葉非折付出那麼多,那麼沉的代價?
所以種種糾葛捋順下來,唯有兩字:
拔劍而已。
血仇隻能用血洗。
“楚家家主要向我請教,我自是樂意的。”
合歡宗宗主有了靠山,底氣很足,“隻是楚家家主確定要向我請教?”
魔修像是為印證他的話一般,無聲無息地閃現在合歡宗宗主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