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铖感受手心中的溫度,看著依舊緊緊抓住自己手的喬安白。
“可是他不能一輩子都是這樣……”身後的那道聲音似乎平靜了下來,試圖再次勸說嚴铖。
“他明明已經好轉了那麼多,你卻一直瞞著所有人。”
“他有機會獲得正常人的生活的。”
嚴铖沒有反駁身後的聲音,隻是沉默地垂眸看著喬安白。
“你完全隔絕他的世界,真的是為了他好?”那道聲音直言道。
不僅僅是他,所有人都會這樣想。
嚴铖神色不變。
這樣的話他已經聽得太多了,他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因為什麼。
有人說他就像是野獸,發起瘋來無論做全靠本能,而他的本能就是掠奪、占有、掌控……還有破壞。
“我不會逼迫他。”嚴铖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情緒,甚至冷漠得讓人心驚膽戰。
“可是他會有選擇嗎?!”對方的聲音,像是恨不得上前來揪住嚴铖的衣領狠狠質問,但是他雙手緊緊握拳,還是克製住了自己。
“我能護好他。”
“能,我相信你能,你當然能。”
“空城公司的總裁護住一個人還不容易嗎?”對方似乎是極力平複情緒,“我隻是希望——”
說著,青年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他隻是希望喬安白有一天,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無憂無慮健康快樂的正常生活。
像許多同齡人一樣,讀書上學、結交朋友,和同學一起外出遊玩,遇到那個對的人可以轟轟烈烈大膽的訴說自己的歡喜,可以牽著手穿梭在人群中理所應當的獲得所有人的羨慕目光……
但這些都是個未知數,都是喬家所有人的幻想。
若是做不到,或許以喬家的現狀,喬安白生活在嚴铖的保護傘之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說著,對方還是妥協似地道,“希望你真的能尊重他的選擇,不會去逼迫他。”
“隻要是他的選擇。”
嚴铖挪開捂住喬安白眼睛的手,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裡滿是迷茫,長長的羽睫微顫,卻依舊堅持看向站在他床旁的嚴铖。
喬安白不知道兩個人在爭吵些什麼,他什麼也聽不清,但是他依稀感覺到門口那道聲音極其耳熟,但是他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嚴铖的身形微動,喬安白拽著嚴铖的手立馬又緊了三分,還掙紮著想要起來,床頭桌上的東西被喬安白的手肘掃落一地,喬安白卻沒有分半分眼神,一直死死盯著嚴铖,生怕對方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嚴铖揉了揉喬安白的腦袋,說了句,“乖。”
“睡一覺。”
“我就在旁邊。”
嚴铖的話好像有什麼魔力,讓喬安白下意識便感覺到有陣陣困意襲來。
可喬安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依舊倔強地睜著眼睛想要保持清醒,當一抬頭就對上嚴铖的視線,那瞬間,喬安白莫名地就篤定嚴铖不會欺騙自己。
他說了不會離開的。
喬安白眨了眨眼睛,態度瞬間軟化了下來,那雙因為困倦而濕漉漉的、隻倒映著嚴铖一人身影的眼睛終究還是輕輕合上了。
嚴铖再次揉了揉喬安白的發頂,動作輕柔,仿佛掌下的人比泡沫還易碎。
而門口那道身影在喬安白睡著之後依舊隻是在門外,沒有進來。
“你不去看看他?”嚴铖走到門邊,問道。
“不了。”那青年說道,“目前我還不適合出現在他的世界中。”
“他還沒有準備好。”青年說著,頓了頓,“我們也是。”
“他目前的世界裡,隻有你是被毫無保留的接納著。”
嚴铖聽見對方這樣說道,看著青年準備離開的背影,突然喊道住了對方,“林清朔,伊蘭女士在九號醫院,目前情況良好。”
那青年一愣,瞬間明白了什麼,“……是你?”
“畢竟是喬安白的母親。”
林清朔走到嚴铖的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嚴铖沒有接受,說道,“不必了,沒有你為喬家做的多。”
林清朔笑了笑,“這不一樣。”
“我三歲就被喬家接濟著,沒有喬安白的父母,我可能早就餓死街頭了。”
“我現在不方便現身。”林清朔道,“那喬安白就拜托你了。”
嚴铖看著林清朔離去的背影,說道,“九號醫院附近有個彆墅,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可以暫時住在那邊。”
林清朔走後,嚴铖就又轉身回到了喬安白的房間,當嚴铖走到床旁的時候,喬安白就緩緩睜開了眼睛,在確定自己身邊的人是誰後,喬安白又伸出了手。
嚴铖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喬安白的掌心中,喬安白再次牢牢抓住了嚴铖的手,然後睡了過去。
嚴铖目光沉沉地盯著喬安白。
不願意鬆手的何止喬安白一個呢?
喬安白這一睡,就幾乎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早上,喬安白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腦子清醒很多了,但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幾乎完全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