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禦賜的江南雨前,我給世子爺捎了些。”
最新的江南雨前,一兩百金且有價無市,其中頂尖的那一茬除了宮裡,彆的地方本沒有。
但現在秦王府卻有了。
楚昭單手往膝上一搭:“侯爺是朝中貴臣,近來更得陛下青睞,本王遊手好閒,自然比不過您。”
楚昭雖然還任著兵馬大元帥,但回京後閒賦在家,碰不到實權,連朝也不用上,完全是朝堂的邊緣人。
殷南侯卻在他的前言中突然意識到什麼,心生不妙,雙目緩緩睜大。
楚昭看他神情,明白殷南侯終於想到了,他勾著嘴角:“賜婚後,陛下不僅賞了我好些東西,還命人帶話,說我歇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上朝了,如今我沒了繼承權,你說,陛下會不會反而從此看重我,就跟我二哥一樣?”
二皇子從小有神童之名,越長大越不得皇帝喜歡,但自打他摔斷了雙腿,此生隻能靠輪椅出行,皇帝卻開始任用他。
身負殘疾之人,在約定俗成的意識中也坐不得皇位,皇帝用得很放心。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在殷南侯腦子裡炸得轟然作響,也劈得旁邊羅夫人目瞪口呆,二人神情太過明顯,沈子衿差點被逗笑了。
是了,這兩人先前一心就盯著世子之位,又覺得楚昭隻是個被拔了爪牙的廢人,鼠目寸光,真沒想過秦王有沒有可能翻身掌權。
加上二皇子的事是很多年前發生的,與自己無關的事,很多人記性可沒那麼好。
殷南侯本就目光短淺,全靠祖蔭立於朝堂,自己沒什麼本事,如今年紀大了昏招儘出,卻還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呢。
殷南侯被幾句話驚覺砸醒,沉默片刻,壓著嗓音:“來人,把那回信的廢物帶上來。”
羅夫人還想說什麼,被殷南侯一個慍怒警告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即將帶上來的下人是她一遠房親戚舉薦來的,很聽話,平時她用著很舒心。
罰的是下人,踩的是她的臉。
沈子衿掃了眼跪在地上自己掌嘴求饒的下人,再看看殷南侯和羅夫人,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殷南侯讓下人收拾東西滾,問楚昭:“王爺可還滿意?”
他大約想捏個虛情假意的笑,但實在笑不出來,反而把五官擠得不倫不類。
楚昭卻問沈子衿:“世子覺得?”
沈子衿:“嗯,就這樣吧。”
楚昭開口誇讚:“世子心善,真是——”
沈子衿懶耷耷:“反正他隻是個傳話的鸚鵡,學主人的舌而已。”
楚昭剛誇到半路,舌尖一抵,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無縫銜接:“世子說得是。”
殷南侯擱在寬椅扶手上的手過於用力,不由讓人擔心他那把老骨頭是不是要碎,但他已明白自己今日討不了好,要快些讓事情結束,不能再節外生枝。
楚昭看出來沈子衿不打算深究,便直接將殷南侯晾下:“世子明日可能赴賞花宴?去的話,我來接你。”
意思是他也要去。
第一印象雖然不錯,但想了解一個人,還得多多接觸,沈子衿沒猶豫:“那就勞煩王爺了。”
“不麻煩,”楚昭對著沈子衿是全然的悅色,仿佛剛才強壓殷南侯的不是他,雙標得光明正大,“我什麼時候到合適?”
沈子衿如今的身體很需要睡眠,剛穿來時,他現代社畜的作息讓他在六點就開始下意識清醒,但愣是被這幅身體強行拉回睡夢,不到九點根本睜不開眼,偶爾睡得更久。
沈子衿順應變化,放鬆自我,已經快習慣睡到自然醒了,既然楚昭讓他選時間,沈子衿便道:“巳時可以嗎?”
羅夫人正埋著氣,但此時不敢作聲,隻敢在心裡憤憤:居然好意思說巳時,也不怕丟人,草包懶漢才睡到日曬三竿,真以為誰都會慣著你——
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