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要沈子衿就著他的手喝。
沈子衿終於忍不住了,嗓子疼得拉鋸切木也要身殘誌堅開口:“……王爺,我自己來吧。”
他在被大夫把脈,但另一隻手還閒著呢,端杯水不成問題。
主要是,他不習慣生病後被人這麼照顧,楚昭無微不至,他反而無所適從。
楚昭本想說小事,讓他代勞舉著杯子就成,但無意中對上沈子衿的視線,他從這雙漂亮的眼中捕捉到了因高燒帶來的無力,和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局促。
……局促?
楚昭若有所思,沉默著將杯子遞到了沈子衿手中,他的手就在旁邊虛虛圈著,萬一沈子衿手使不上勁,楚昭能保證杯子不會砸床上。
把杯子遞出去後,楚昭發現沈子衿悄悄放鬆了肩膀。
他意識到了肯定有問題,但還不明白問題究竟是什麼。
即便初見就很默契,但他們相處時間有限,楚昭不是沈子衿肚子裡的蛔蟲,當然不可能立馬猜到沈子衿隻是不習慣跟彆人這麼親近。
沈子衿高熱,燒得手有些抖,但還是努力穩住,把水喝完了。
勇敢世子,不怕困難。
大夫的診斷也完成了。
大夫保養得當,年級雖大但眸子清明,微微一眯,透著股能乾勁兒,他捋了捋胡須:“世子身子骨弱,此番高熱來勢洶洶,不能久拖,先看看能不能用新藥立刻退熱。”
大夫說完,從藥箱裡翻出針管和藥劑,沈子衿恍惚地想,要不是大家都穿著古裝,還真差點覺得回到了現代。
大夫還給沈子衿手腕消了毒,用針刺破一小點皮膚,推了一點點藥劑進去。
專業啊,知道用抗生素前做皮試,來測試是否藥物過敏。
趁著等皮試結果的功夫,大夫問:“世子平日裡用的藥方可否讓我一觀?”
這不是沈子衿的活兒,跟他從殷南侯府出來的貼身侍從立刻道:“奴才這就去取。”
他很快就把藥方呈了上來,大夫看過,卻直接言明:“世子曾經用的怕不完全是這個方子吧?”
沈子衿本以為他隻是想看看藥方,避免之後用藥衝突,聞言察覺到了不對勁。
楚昭在各類暗算裡泡久了,更加敏銳,眼神隻稍微一黯,周身氣場就變了:“何意?”
大夫拱手:“殿下,世子濕寒入肺腑,陰陽失衡,需得長期調養滋補,溫補的藥下去本不該有礙,但老朽方才探脈,卻發現一股燥氣隱隱衝撞。”
大夫展了展藥方:“這方子上的西域訶草,若隻加一錢,那便是對上症狀的好方子,可若用兩錢,對世子來說便過了度,長期服用,會導致身體時好時壞,體虛難捱,總不見好。”
藥方上明明白白寫的是一錢,大夫卻道:“殿下,老朽鬥膽以為,世子長年用的藥裡,應當是兩錢西域訶草。”
沈子衿輕輕吸氣,覺得心口又開始疼了。
氣的。
殷南侯府不敢直接殺人,就換個法子,讓他身體不見好,一直這麼病病殃殃下去。
……我說怎麼自打賜婚後,每天的藥都沒那麼苦了,看來是為了怕露出破綻,立刻改回了正常的方子。
殷南侯府的侍從滿臉驚慌,立馬噗通跪下,連連求饒:“王爺明鑒、世子明鑒!奴才不懂藥理,向來是府裡給什麼方子,就規規矩矩按照方子抓藥熬藥,彆的事一概不知啊,奴才絕無可能傷害世子啊!”
他聲淚俱下,音量老大,聽得沈子衿腦瓜子嗡嗡的,難受得閉了閉眼。
楚昭麵色沉沉,抬手:“來人,先把他關去柴房,等世子病好了再由他親自發落。”
府內侍衛都是楚昭親自挑選,辦事利索,將侍從架起來,任憑他掙紮求饒於事無補,跟拎小雞仔似地把人拎出去了。
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