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平趕緊叫了兩聲,劉槐“籲”了一聲,馬車停下來,他這才扭頭往後麵看。
一般情況下,也隻有村子裡的小輩才會“槐叔槐叔”地叫他。
一見是易雲平背著個大背簍,臉上頓時露出幾分笑容來:
“原來是你小子回來了?還以為你要在城裡住到年後才回來呢。”
易雲平快走兩步,把背簍放在馬車上,這才笑嘻嘻地說:
“槐叔,我叔倒是問我想不想去城裡打工,不過我沒答應。”
劉槐微微一愣,扭頭看了易雲平一眼,那眼神就跟看傻子差不多。
現在村子裡多少人想要進城找個工作找不到,你小子有這麼個門路,竟然不想去?
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易雲平一看劉槐那眼神就知道他想什麼,趕緊解釋道:
“哎呀,槐叔您想什麼呢?你們覺得進城打工好,我覺得還是呆在村子裡舒坦。”
“我現在還沒結婚,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去了城裡一天到晚地拘在廠子裡頭,乾工作不說,還得小心伺候著這個領導那個乾部的,有什麼好的?”
“再說了,我媽當時帶著我在劉家垣落腳,我的根就在咱村子裡。外頭再好,那也不如自己家裡頭自在。”
劉槐聽易雲平這小嘴叭叭一大堆道理,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但是他怎麼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呢?
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說話。
彆問為什麼不坐在馬車上,現在的牲口在村子裡比人都精貴,除非是生病走不動道,或者婦女要生孩子了,才會套起馬車讓坐上去送醫院。
好人你要敢坐著馬車回村,全村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槐叔,你今兒來公社拉糞?”
劉槐看了看馬車後麵拉的東西:“嗯,公社昨天發了兩筐乾糞票,大隊長讓我今天一大早套車過來帶回去,遲了怕沒有了。”
現在地裡的營養以糞為主,每個村子每年都要上交定量的糞,剩下的各家都弄到自家自留地裡了,所以糞也是精貴東西。
現在拉車的馬,屁股後麵就吊個大袋子,不是為了愛護環境,主要是舍不得那點糞。
好在,這兩筐是乾糞,味道也不大,要不然這一路上可就有點上頭了。
劉槐趕著馬車到了大隊部,易雲平幫著把糞卸下來,劉槐已經把馬從車架中解放出來,牽到馬廄裡去飲水喂草了。
易雲平從自己褲兜裡摸出兩顆大白兔奶糖,五顆硬糖過去塞到劉槐手裡:
“槐叔,今兒多虧你了,要不然我背著個背簍走上五裡路,可累夠嗆了。這幾顆糖帶回去給家裡頭孩子們甜個嘴。”
劉槐拒絕表示自己不能要,畢竟都是一個村子的,碰見了肯定要一起回。
再說了,他這也算是出“公差”,馬、車也不是他自己的,實在不好收雲平的東西。
易雲平又把糖往他手裡塞了塞:“哎呀,槐叔您就彆跟我客氣了,你家誌勇平常也挺照顧我們家,拿著吧。”
劉槐也是眼熱,大人少吃點沒什麼,但家裡幾個小孫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點糖能補充營養,尤其是奶糖。
“成,那叔就不跟你客氣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開口,能辦的叔一定幫你辦。”
“哎,您放心叔,有事兒一準兒找您。”
易雲平點頭應了一聲,跟劉槐告彆,就往家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