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在家裡那是一個比一個橫,但要是見了外人,那簡直溫順的就跟小羊羔似的。
如今秦大富帶著四個穿著製服的城裡的公安來了,那可真是被嚇得夠嗆。
一進屋子兩條腿就發軟,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秦淮茹抬頭看向黃大偉,緩緩地開口:
“黃公安,我的三弟秦淮木和四弟秦淮水都來了,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秦大永父子四人和秦大富這個大隊長,見局裡的公安竟然認識秦淮茹,而且秦淮茹還這麼出頭露臉地跟人公安同誌說話,一點不露怯,心裡頭又是驚訝,又是羨慕。
甚至李寶田也不由在心裡感歎了一句,不愧是城裡的工人,這膽子就是比鄉下人大!
黃大偉想了想,扭頭看向身邊的李寶田,征求他的意見:
“李所長,這個事情還涉及劉家垣,要不然咱們還是把人集中到公社派出所去審吧?”
李寶田立刻點頭:“好,就按黃科長說的辦,我這邊去通知劉家垣的乾部。”
李寶田知道,人家能叫自己一聲李所長,那是給自己麵子。
畢竟,他這個李家溝公社派出所的所長就是個光杆司令,手底下民兵除了兩個正副隊長,其他都是生產大隊抽調來的,沒事的時候還要回去種地。
黃大偉“嗯”了一聲,就先帶上秦淮根等相關人往公社去了。
這邊,李寶田也騎著自行車親自去劉家垣請人了。
前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秦家屯的大隊長秦大富,秦死者家屬大永、秦淮根、秦淮茹、秦淮木、秦淮水等人,和劉家垣的“三巨頭”就全都出現在公社派出所。
與此同時,方圓的村子都知道城裡來的公安要辦秦家屯的案子,一個個全都圍到公社派出所來看熱鬨。
本來,按照辦案流程,審訊的過程是不允許有人圍觀的。
但是,黃大偉來的時候,科長王東方特地交代了,事情涉及劉家垣洋柿子醬的名聲,最好能請幾個村民一起見證。
黃大偉頓時就明白什麼意思了,因此去隔壁公社請了幾個乾部見證,在派出所的院子裡擺了兩張桌子,幾條條凳開始審問。
“根據屍檢結果顯示,死者江水娥是因為使用大量砒霜死亡,死亡地點在家裡。”
“下麵請秦大永、秦淮根、秦淮木和秦淮水四人說出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死者的時間。”
黃大偉話音一落,現場眾人頓時一片恍然。
雖然說院子裡隻請了公社的幾位乾部見證,但院子大門敞開,門口站滿了圍觀的群眾。
更有甚至,院牆上還趴著不少看熱鬨的村民,還有的站在院牆後麵,腳底下全都墊著石頭、磚頭之類的東西。
原本李寶田是想將這些人驅趕的,但見黃大偉這個城裡得來的領導都沒發話,他也就沒提這茬。
“什麼?不是說劉家垣的洋柿子醬把人吃死了嗎,怎麼城裡來的領導說是吃砒霜死的?”
“難不成,劉家垣的洋柿醬裡頭還加砒霜了?”
“那誰說得準,萬一這一瓶剛好被不小心加進去一點呢?”
“胡說八道,那洋柿子醬都是一鍋一鍋地熬,熬出來再一瓶一瓶地裝,那空玻璃瓶子要是有砒霜,裝的人還能看不見嗎?”
“那一鍋要是都有砒霜,早就出事了,還能等到現在?”
“說的也是,那秦大永媳婦怎麼會在洋柿子醬裡吃出砒霜來?”
“嗐,這年頭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你們還不知道吧,秦大永媳婦檢查出肺結核了。人家二女兒在城裡當工人,給她媽去大醫院買了藥,說吃了那個藥就能控製住病。”
“這不好事兒嗎?如今這社會可真不一樣了,肺結核也能治!”
“誒,誰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聽說那藥是在外國人開的醫院買的,一瓶兩塊錢,裡頭就五顆。”
“這一瓶藥最多就能吃一個月,老秦家好歹三個兒子,總不能月月都讓嫁出去的女兒掏藥錢吧?”
“你要這麼說也有道理,不過一個月兩塊錢呢,這可是個無底洞啊!”
“誰說不是呢?所以你們說,秦大永的媳婦死了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