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趙秘書,我們大隊有點事情想要跟你彙報彙報……”
兩人說著話,連拉帶拽地就把趙成才攔住了,秦淮榮則進了公社院子大叫起來:
“城裡來的姑娘挨打了,趕緊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齊向磊本就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剛才就隱隱約約的聽到點什麼想要去查看,但卻被攔住了。
如今一聽“城裡來的姑娘挨打了”這句話,再也忍不住起身就往外麵衝。
隔壁,一直躺在炕上休息的司機任放“噌”的一下子從炕上坐起來,趿拉著鞋就往外麵跑。
他倒不是對齊佳佳有什麼想法,自己這年齡就算當不了這丫頭的爹,也能當個叔。
主要是,大家都是一個廠出來的,再加上齊會計一路上跟他也聊得來,還給他塞了一盒大前門。
任放身為運輸隊的司機,常年走南闖北地跑,見過不少事情。
一出院子立刻就從褲腰抽出帶響兒地朝著天空“嘭”的開了一下,緊接著便是一聲大吼:
“都他媽的乾什麼呢?”
眾人被這槍響聲嚇了一跳,全都下意識地退開了。
齊佳佳頭發亂糟糟的,白皙的小臉上有幾道臟汙,一看就是手指頭掐的,一雙眼睛紅紅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一見任放,立刻就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任叔,任叔。”
齊佳佳是個聰明姑娘,知道這事關乎自己的名聲,所以她不能亂說話。
任放更加知道這個道理,狠狠瞪了剛才圍著的幾個農民一眼,這才看向齊佳佳:
“閨女,你站到我身後來,我倒是要看看,這晴天白日的,誰敢把你怎麼樣?”
他說著話,一雙鷹隼似的目光從在場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大夥兒下意識地低下頭,感覺臉上似乎被針紮了一下。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分鐘左右的事情。
齊向磊也從院子裡出來,一見女兒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臉上還有臟汙的手指印,瞬間暴跳如雷。
他扭頭狠狠看了一眼跟著一起出來的孫書記和幾個生產大隊的領導,隨即看向自己女兒,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佳佳,彆怕,爸爸在這兒呢。”
說罷,又扭頭看向任放,臉上勉強露出幾分笑容來:
“老任,今天這個事情多虧你了,改天有時間我專門擺酒謝你。”
任放擺擺手:
“齊哥,這兒不安全,咱先回吧。”
說罷,他看了一眼車上的洋柿子醬,冷哼一聲:
“至於這些洋柿子醬,咱們也要拉回去給領導看看,讓他們親眼見見一瓶四毛錢買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說罷,一手拿槍指著眾人,一手招呼齊向磊父女上車。
孫書記等人頓時就急了,這要是就這麼讓齊向磊三人回去,城裡的軋鋼廠要是追究下來,誰也吃罪不起啊。
最關鍵的是,洋柿子醬還在人家車上,而且還沒給錢。
“齊會計,齊會計,這裡頭肯定有誤會,咱們……”
孫書記不死心,還想要再掙紮一下,但齊向磊自顧自的扶著自己女兒上了副駕駛,壓根沒開口。
回答他的是任放那黑洞洞的槍口和冷冰冰的語氣:
“不想死就在原地站著。”
孫書記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對方肯定不敢開槍。
但是,他也不敢再往前邁一步:
萬一呢?
萬一要是遇上個莽撞的,或者槍走火了,那自己不是太冤枉了?